身後的封欲忽然又動了動。
他貼近了楚嬌嬌的耳垂,鬼魂本來是沒有呼吸的,他偏偏要非常幼稚地主動呼吸著,把氣息全部吹進楚嬌嬌的耳朵里,拼命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提示楚嬌嬌自己在她的身後,要她理一理自己。
楚嬌嬌動了動,換了一個姿勢,依舊沒有理會他。
「咳咳。」他輕咳。
一整天,楚嬌嬌都不肯理他,也不肯開口求他放自己離開,所以封欲雖然生氣,但還是只能先開口來搭話。
只是,他也沒有什麼好的搭話辦法,只能由著嫉妒的頭腦,本能般地抓住自己最在意的話題來開口:
「嬌嬌。你說要帶他走是什麼意思?」
楚嬌嬌還是不說話。
於是封欲只好放棄暗示,直接說:「你不帶我走嗎?」
這次楚嬌嬌聲音悶悶地開口了:「你會讓我走嗎。」
她的聲音軟軟的嬌嬌的,聽得封欲像是被貓撓了一爪子似的。他本來想說,那你要來求我。
他本來是可以讓楚嬌嬌求他的——他本來可以惡劣地以此為條件逼她,甚至於,他本來可以殺了她,再殺了封欲的。
她永遠無法馴服他的嗜血和殺戮欲望。那種欲望只會在他的心裡翻騰,永遠無法壓制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傷人。
現在的封欲已經不是她想像中的封欲了。她一廂情願地把憐憫加注在了他的身上。或許真的有一個世界他沒有死去,就變成了乾乾淨淨光風霽月的封醫生。
但他現在,只是殺人如麻的封院長。
她根本不懂得怎麼駕馭一條惡犬,心軟和憐憫是沒有辦法讓惡犬改邪歸正的,只會讓他更加扭曲,變本加厲地想要占有。馴服他的唯一辦法是殺死他,但是她做不到。
她的項圈沒有鎖扣,只是虛虛地一條線,換繞過他致命的脖頸,隨時可以掙脫,反咬一口主人。
但是,他其實也沒有任何辦法掙脫。
他恨不得想辦法把項圈扣緊一點,再加上十把鎖,一頭鎖他,一頭鎖住她。
他只能說:「當然。」
末了,還主動問:「你想直接離開,還是想要印章?」
簡直恨不得用背墊著她的腳了。
因為他根本受不了楚嬌嬌不理他。
更受不了楚嬌嬌不理他,卻對著另一個封欲笑,還親吻他。
印章確實放在他的身上,封欲拿出來,給了楚嬌嬌。
封欲看得清清楚楚,楚嬌嬌離開病房之前,把那三張出院證明和無病證明揣進了懷裡。他主動幫她拿出了懷裡的幾張紙,沒有印泥,就咬開自己的虎口,用血做墨,蓋好了章。
楚嬌嬌拿到了自己的出院證明和無病證明,聽到了系統提示過關的聲音。她微頓,站起身。
封欲察覺到了什麼,他跪在地上,仰起頭。
慘白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張極其英俊的臉,如果沒有沾上血,僅僅從五官和表情來看,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信任和欣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