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男人卻沒有害怕的樣子,相反,他哼著輕輕的,沒有歌詞的旋律,神情輕鬆愜意。
他獨自開著車駛離了漁村,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來時的那段山路。
打開閃光燈,山路上,謝雙安拋錨的車子依然靜靜地停在路邊。
林恆下車走過去,禮貌地伸手敲了敲車門。
車門內,傳出微弱的掙扎聲音。
車窗早已經碎裂,他乾脆探著身子往窗里看。
白天被手銬捆在車座椅上的瘋癲男人此刻竟然已經陷入了昏迷,而傷口是手腕上的一道又細又長,割開了血管的傷口。
那傷口粗略地看起來,就像是男人掙扎時不小心在手銬上劃破的上,但經驗豐富的林恆一眼就看得出來,那是刀傷,而且是反覆地割開放血所留下的刀傷,即使他不來,再過上半個小時,男人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傷口。
但到底他今晚出門的目的不在於此,他只是奇怪了一會兒就把這拋之腦後,轉而回到了自己車上,哼著歌打開了後備箱。
如果有人在這裡,一定會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毛骨悚然——
因為,看上去溫柔善良的男人的車後備箱裡,竟然躺著一個人。
或者說……一具屍體。
他看起來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藍色的襯衫,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那是某種制服。他身上全是血,腦袋上破了個巨大的血洞,渾身上下的血幾乎已經流幹了,打濕了他胸前的一個金色符號。
血液沒有完全遮蓋符號和上面的字,月光落下來,隱約可以看見上面的小字是:[特勤局調查員]
林恆把屍體翻過來,拖到了謝雙安的車裡。
他把屍體放在車的駕駛座上,繫上安全帶,看起來就像是在開車似的。緊接著他從兜里拿出皮夾,把皮夾里的錢和鑰匙都放進了屍體的口袋裡,留下了那張被血染紅的證件和皮夾。
他禮貌地說:「吳先生,謝謝你的證件——哦對了,還有你的屋子。」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證件,發現居然還有一個年齡沒有被血覆蓋住——上面顯示證件主人四十歲。
林恆皺起眉。他之前沒有處理是因為他不在意這種小細節,但現在,他不希望楚嬌嬌覺得自己很大,很老。
於是彎腰,用證件照蘸了蘸瘋癲男人手上的血,把年齡的部分也蓋住了。
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他重新變成了風度翩翩的樣子:
「還有,謝謝你的血。」
他將車鑰匙插進車裡,發動汽車,讓屍體的腳踩住油門。
禮貌致意:「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