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洗去了粘膩的冷汗,她卻尤嫌不夠,不停地用熱水沖刷著嬌氣的腿心軟肉,發著顫靠住牆壁,又慢慢地滑落在地上。
水汽凝成的水珠從她漂亮的臉蛋滑過鼻尖,最後啪嗒一聲砸在木地板上。
楚嬌嬌關掉了熱水,浴室里水蒸氣在開門的一瞬間散逸而逃,她腦海中灌滿的水蒸氣卻怎麼也逃不開她的顱骨。
她光著腳往外走,浴室里昏暗的暖黃色燈光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大半都被她的身影擋住了。
然而,就在那黑暗的影子中,兩個巴掌大娃娃擔憂地仰頭,看著她,它們的兩雙漆黑的眼珠,即使在陰影里都顯得格外地明顯。
它們手上,還拿著毛毯和拖鞋。
不知為何,楚嬌嬌「噗呲」一下就笑出了聲,她蹲下身,戳了戳娃娃的臉蛋,藉由這個動作把夢境中的恐懼都拋在了身後:
「不是讓你們乖乖在床上等我嗎?」
娃娃們努嘴——那些精緻繡線鉤織出的表情讓它們做這個動作也顯得可愛無比——示意她拿毛毯和拖鞋。
楚嬌嬌穿上拖鞋,把毛毯蓋在頭上,拎起兩個娃娃,回到了充滿水汽的浴室里。
她把娃娃放在洗手台上,面對著鏡子打開了吹風機,呼呼的吹風機的聲響蓋住了她的聲音,確保外面的安安不會聽到。
「別擔心,我就是做了個噩夢……嗯?」
「問我具體是什麼樣的夢嗎?」
她皺起眉:「那噩夢很奇怪……很奇怪。我夢到一個怪物,但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很奇怪。她在恐怖片裡見過許多神異鬼怪,她見過如風般無形的怪物、見過襤褸血腥的喪屍、見過蛇一樣的神明和人類靈魂變成的鬼怪。
可是,今夜夢裡的那個東西她卻無法形容。那是超越認知而帶來的啞口無言,人類沒有辦法描述自身無法理解的存在。
還有……未知帶來的極端恐懼。
就像是盲人試圖摸索眼前的龐大生物,或許她永遠也無法理解。
這種未知帶來的恐慌讓人想要不顧一切地逃離。她想著,不由自主地咬著唇,纖細脖頸上的喉結上下翻動,不斷地吞咽唾沫。
「嬌嬌……」
「嬌嬌!」
喚醒她的是娃娃們擔憂的聲音。楚嬌嬌頓了頓,放下吹風機,下意識抬頭,注視著鏡子的自己——
鏡子里的女孩臉色慘白無比,雙頰上卻蓋著一抹不自然的潮紅,眼裡的癲狂慢慢褪去,嫣紅的唇瓣微顫,一滴汗從額頭滑下,在艷色的柔軟唇瓣上化開透明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