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吁了一口氣,柔聲問。
“李小晨,你昨天見過什麼特別的人嗎?”
李小晨搖了搖頭,“我就見到了你。你最特別……”
“……”
不等占色回答,李小晨又陷入了自言自語中。
“占老師……段明不是我殺的……”
“我知道。他是陳勝殺的。”占色肯定地望著他的眼睛,“與你無關,你不要有壓力。”
“嗚嗚……”小聲兒嗚咽一下,李小晨眼圈更紅了,“我知道不是我殺的……可是,我的腦子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說……段明他就是我殺的……我擺脫不了這個心病。那聲音一直喊,一直喊,一直在我的耳邊喊……”
“李小晨,你願意相信我嗎?”占色頓了頓,微笑著又告訴他,“有一種東西叫做心魔。你是段明的朋友,你一直對他死前,你開的那句玩笑耿耿於懷。你覺得太有巧合xing了,所以產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幻覺。實事上,你的想法都不存在,你現在閉上眼睛,按我說的想一想,對抗你的心魔,堅qiáng一點,嗯?”
“好……好……我閉上眼睛……不存在……不存在……”
李小晨嘴裡吶吶著,全身放鬆地躺到心理診療室的椅子上,一直念念有詞兒。
占色語氣平靜,對他進行著心裡疏導,“你來了少教所里,管教,老師和同學們都很關心你,沒有人要害你,你與段明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他不會計較你開的那句玩意的……”
“都很關心我……段明……段明……”
李小晨無意識地念叨著,身體突然又篩糠般地抖了起來,一大滴一大滴的汗水從面頰上滑落下來,聲音高亢而急切,像在對著什麼人吶喊一般。
“段明,不要拉我墊背!”
“段明,不要拉我墊背!”
“段明!”
“段明!”
“段明!”
“啊……段明我錯了……我再也不開玩笑,說你‘短命’了!”
李小晨喊著,嘴唇蒼白著,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個的肩膀,又騰地睜開了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占色。
“占老師,你幫幫我,你快點幫幫我,我一直看見他,他就在我面前,他要殺我……”
一直觀察著李小晨的qíng況,占色見他每次提到段明的名字,會特別地容易激動。等說到段明要殺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突然就著了魔一樣,不停拿自個的腦袋去撞面前的桌子,嘴裡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好像他撞桌子是為了不傷害面前的她,又像受不了腦子裡躥上來的魔念,神qíng激動,臉色大變,汗水淋漓。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占色就站起了身去想摁住他。
可她一個人的力道太小,壓根兒就沒有辦法對付一個15歲的大男孩兒。
沒有辦法,她很快就喊了外面的管教gān部進來。
在管教gān部的鉗制里,李小晨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兒,一直看著占色。
“占老師……救救我……你救救我……他要殺我……要殺我……”
反反覆覆地念叨著這幾句話,李小晨的樣子比剛才又猙獰了百倍不止。
為了怕他傷害到自己,管教找了條繩子把他給綁在了椅子上,又按占色地囑咐給他服用了小劑量的鎮定劑,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樣子,他的意識才慢慢地清醒了過來,奇怪地看著心理診療室,整個人好像虛脫了一般。
“占老師,我怎麼了?”
*
這件事兒,處處透著玄機。
占色本身就有點兒偵探的興趣,而且有著心理學者的敏感心思,所以心裡久久不平靜。
在一個本來簡單的少教所里,一次又一次發生了這麼多不太簡單的事qíng,本身就透著點兒古怪。更何況,若說段明還與衛錯扯得上關係,那麼李小晨啥也沒有,更沒有仇人,誰要害他呢?!
晚上回到家裡,一個人洗完澡躺在chuáng上,她還是沒有琢磨出來心裡那點詭異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不對勁!
出現一個心理不正常的學生不奇怪。可一個好端端的學生,突然就jīng神分裂了,那絕對奇怪。
尋思了半點兒,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不管是衛錯的失蹤,還是李小晨見鬼和殺貓,都有一個共xing——下著大雨。
下大雨有什麼作用?
從邏輯上來說,非常大的一個用途,就是可以由天來毀滅某些犯罪痕跡。
一個可能會患‘被害妄想症’的人,一般來說,在xing格都有主觀、敏感、內向、多疑、自尊心qiáng、自我中心、好幻想的共同特點。而李小晨的xing格,並不符合上述qíng況,他也不像一個有心理障礙的人。而且段明死亡已經快三個月了,到了這會兒,他才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幻覺,太過奇怪。
除非,有人誘導!
一念至此,她的心裡,無端端產生了一種恐懼。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恐懼,qíng緒來得特別奇怪,有一種被人盯上了的感覺。甚至於,她突然有一種錯覺,那個人要對付的根本就不是李小晨,也不是任何別的人……而是她占色自己。
可是,她除了是權少皇的老婆身份特殊一點,身上又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別人窺視的呢?
想不通……
各種,想不透徹。
“咚咚咚!”
優雅有節奏的三道敲門兒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門外,傳來小十三清脆的童聲兒,“額娘,快開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