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簡訊提示音,響在了寂靜的夜。
權少皇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慢慢地抬起小女人的腦袋,想將手臂從她的後腦勺下挪出來。可明明睡得很香的女人,卻像是長了第三隻眼睛似的,他剛一動彈,她溫軟的身體就側翻了過來,一條長腿兒死死勾住了他的腰,還低低地喃喃。
“老公……”
心底剎那軟化。
權少皇垂了垂眼瞼,看著女人熟睡的小臉,再次躺了回去,輕輕攏緊了她的身體在懷裡,手心慢慢地拍撫著後背。好一會兒,等她再次沒有了反應,他才拽過被子來把她輕輕裹住,自己慢慢地翻身起chuáng。
房間裡一直沒有開燈。
可藉助窗外的月色,權少皇卻可以看清她的臉。
如水的月銀光華之下,小女人臉上皎潔得仿若上好的瓷器。
大概察覺到他的離開,chuáng上的占色又往他剛才那個位置蹭了蹭,使勁兒卷著一大片被子,將身體蜷縮了起來,整個兒地纏在了被子裡。
據說,喜歡這樣睡姿的人,特別地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會在潛意識裡反璞歸真,模仿在母親子宮裡時的睡姿。
靜立著,他無聲地站了好幾分鐘。
見她再沒有什麼動靜,他才qiáng壓著心裡澎湃的qíng緒,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出了房門,並認真地闔上了房門兒。
下樓,不遠處的月光下。
鐵手帶著一個男人,正在那裡等著他。
男人衣袂飄飄,身材挺拔,光著的腦袋上戴了一頂帽子,沒有穿僧侶服的他,換上了一件麗江隨處可見的普通休閒服,卻也顯得氣質高華。
不是別人,他正是淨空方丈。
“你來了?”
權少皇走近,聲音低沉,語氣帶著一抹若有似無地嘲弄。
“你都找到這裡了,我很難無動於衷。”
他說‘我’,沒自稱老衲。
挑了挑眉頭,權少皇攤開手,“裡面坐著聊吧。”
“不用。”
淨空拒絕。
說罷,他習慣xing雙手合十施了一禮,慢慢地抬起眼皮兒來,目光直接看著他的臉,聲音平靜得宛如束河古鎮上終年流淌的叮冬細流。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呵呵,你猜?!”攤了攤手,權少皇的笑容有些惡劣,“裡面坐著再談?”
淨空看著他,不動,不語。
“這脾氣……”權少皇撫額,隨即,他戲謔地笑,“好,我告訴你。”
淨空靜立著,等待他的回答。
權少皇眸光深幽地盯住他,一字一句地沉聲說,“龍把頭你認識吧?哈市的地頭蛇,依蘭人!我抓了他,還有他的老相好兒,稍稍一使詐,他便什麼都jiāo代了。哦對了。那個小計謀,還是占小麼教我的,她很聰明。”
面上沒有表qíng變化,淨空想了想,沖他搖頭。
“你在撒謊!”
“……我有必要麼?!”
“龍把頭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
“當然沒有任何人知道。”權少皇輕笑著,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唇角挑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揶揄來,“世界上知道你沒有死的人,只有你自己。要不然,又怎麼可能騙過了權世衡這麼多年?!”
“可你還是知道了。”
眉梢輕揚,權少皇瀟灑地撣了撣衣服,勾唇一樂,“你信麼?我是猜的。龍把頭他不知道,卻jiāo代了當年的許多事qíng。對我來說,足夠了!那天在龍泉寺法會上,我只是訛詐你呢?”
淨空皺了皺眉,依舊靜站如松,沒有半絲移動。一雙雙眼直視他,像是在衡量他話里的真實xing。
“猜?”
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權少皇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銳利的雙眼鎖定了淨空的眼睛,喟嘆一聲兒,說得無比誠懇,“方丈,看在你是我岳父的份兒上,我才告訴你實話!其實,我在賭。賭你會不會找我……可你來了,證明你就是他了?”
淨空眼睛一瞪。
在那一刻,他的眼神兒里,帶著一種懊惱!
因為權少皇說的話,完全有可能是真的。
除了他,沒有人知道。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可他偏偏言之鑿鑿的害他掉入‘陷阱’,日日寢食難安,總是猜不透其中的貓膩。
靜默良久,他突地一笑,如輕風破雲,“你小子,很聰明。”
“要不然,怎麼有資格做你這位占半仙兒的女婿?”
“不要給我戴高帽子!”淨空方丈眉心緊擰著,目光涼涼地看了看他,突然調轉了一下方向,看向了沉寂一片的二樓,“我想看看孩子。”
呵……
血源還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
而與生活延續有關的孩子,總是能刺激人的神經。
花了一周的時間,他總算想明白了麼?
勾了勾唇角,權少皇沒有多說話,點了點頭,與鐵手耳語了幾句,便帶著淨空上樓,一路往小十三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