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東西,可以與朋友分享。
至於糟糕的心qíng,自己心裡明白就行了,不需要說出來讓人膈應。
想到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權少皇。
她想,當他每次在做什麼決定的時候,是不是也與她此刻的心態一樣?認為把什麼事qíng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就是對自己需要維護的人好?
這麼說來,她與他也沒什麼不同。
與愛人分享傷疤或者難堪,說起來很容易,認為那是信任的基石,事實上,真的要打開那道閘,面對面的時候才會知道,並沒有想像中的容易。
勾了勾嘴唇,她莫名地笑了起來。
這時,章中凱正說到有一次他帶她一起去學校的多功能廳看電影,結果那天晚上放的是一個學生自帶的影片兒,不巧放了正流行的《午夜凶鈴》,嚇得占色一張臉都白了。那天晚上,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要求他把她到宿舍的門口。
說到這裡,聽到她這麼一笑,他以為她也深有感觸。
“呵呵,色色,你那天晚上的樣子,確實挺好玩的。”
占色從心不在焉的狀態里回過神兒來,愣了一愣,凝了一眼臉上含笑帶著興奮的男人,尷尬了一下,沖他笑笑,隨口道,“是啊,挺搞笑的。”
章中凱眸底一閃,“你還記得那部片子叫什麼嗎?”
剛才占色走了神兒,壓根兒就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怔忡了一秒,一雙瀲灩的眸子,在陽光下帶著一層看不真切的qíng緒來。
“呵呵,時間太久了,我都忘了。”
“喂,占小妞兒!”艾倫接過話來,捅了捅她的肩膀,翻著大白眼兒,“你丫傻了,剛才你家章師兄不是說過麼?《午夜凶鈴》!想什麼去了?我都聽見了。”
大大咧咧的艾倫,說話總是這麼實誠。
一句話,直到把占色的尷尬給推到了臉上。
“不好意思,我……”
相比於艾倫的鄙視,章中凱皺了皺眉頭,似乎沒有感受到她的不在狀態,又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花台笑了起來,只是轉眸間,眸底卻yīn暗了一片。
“色色,還記得吧,那裡以前種了好多的桂花樹,每次走那裡過,大老遠都能聞得見桂花香……”
“是,好久沒聞過了!”
占色抿著唇笑著,再不好意思走神兒了。
說說笑笑,推著輪椅走得倒也快,沒一會兒,一行人就走到呂教授家的樓下。到了這時候,她才發現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問題。
這一幢樓是老式的宿舍,沒有電梯。而這樣的樓道自然不方便章中凱上去,而且他也沒有帶拐杖過來,三個人杵在樓道前,氣氛凝滯了下來。
之前,占色可以想像得到他身體的痛苦與生活上的不便,可那更多的也僅止於想像。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切實地體會到了這樣的‘不便’不僅僅是‘不便’,而是一個有可能會bī瘋一個正常人的殘忍。
更何況,章中凱他沒有親人照顧。
幾個人面面相覷幾秒,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章中凱。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輕緩地說,“色色,沒事兒,我就不上去了。反正我在學校里經常都能看見老師,也不差這一次,你們去吧,一會兒得空了,你再來找我說話,我還住在以前的宿舍里。”
他的善解人意,恰好是占色心裡的魔殤。
眸子狠狠一痛,仿佛急於向他恕罪一般,占色立馬地蹲身下來,盯著他的眼睛,說:“師兄,我背你上去。”
背他?
看著她那小身板兒,章中凱搖了搖頭。
“算了!我還是不要去了,哈,一會兒滾下來,可得鬧大笑話。”
喉嚨哽咽了一下,占色眼眶有些紅。
這個時候,正巧有幾個大塊兒頭的男生從宿舍面前經過,占色過去尋求幫助,他們認得章中凱,非常熱qíng地就過來幫忙了。一人拿輪椅,一人把他給背到了呂教授的門口,並且約好一會兒打電話就過來接他。
章中凱很愉快地謝過了。
幾個男生做了好事,也是滿心歡喜的走了。
可是占色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師兄,你心裡還埋怨麼?”
她問的話有些怪,可章中凱卻絲毫未查。唇角輕輕一揚,他坐在輪椅上拍了拍她的手,小聲兒的嘆,“要說完全不怨是假的,不過,怨也只能怨命了。後來我仔細回想,都怪我自己,沒有好好檢查汽車。所以,認命也就是了!”
“師兄,對不起——”占色眼睛浮上一層霧。
當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聲兒對不起,與以前的對不起之間,有著本質的差別。不過,不管怎麼樣,她也不可能告訴章中凱,那件事qíng完全出乎權少皇之後。在她的私心裡,她寧願將責任全部背負下來,也不願意讓他陷入章中凱的怨恨之中。
“說什麼呢?!我都說了,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章中凱笑著,顧了一下,又自顧自地說,“更何況,也多虧了你,還有你老公。要不然,沒有錢治傷,我現在還不能恢復得這麼好呢?”
他說得很輕鬆,卻讓占色心裡的酸澀加了倍。
一個本來就沒有正常家庭愛護的孩子,長大了好不容易靠著努力改變了命運,可是卻遭到了這樣的噩運。她真的不知道該去埋怨人,還是埋怨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