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不眨地盯著嚴戰的臉,她突然覺得頭頂上的水晶燈光線變得模糊不清了。隔著窄窄的一張桌子,讓她都有點兒瞧不清嚴戰的臉。明明他就在眼前,可胸頭悶得她好像完全看不清他了。
孫青說了什麼她聽不見。
嚴戰又說了什麼她也聽不見。
整個腦子裡亂糟糟的,太陽xué突突直跳,世界都像安靜了下來,她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地聲響,也只能聽見無數種嘈雜不堪的聲音,在推擠著她的心臟,在推擠著她的身體……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孫青擔心地搖了搖她的肩膀。
“占色,你怎麼了?”
在她拔高的聲音里,占色回過神兒來,緩了一口氣,又看向了嚴戰。
“你還知道些什麼?”
嚴戰對上她凝重的眸色,眉頭斂住了,“就這麼多。”
淺淺笑了笑,占色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說:“沒有其他的了嗎?比如我的過去?我在依蘭的事qíng什麼的?都不知道?”
她聲音說得很輕,口氣卻很重,嚴戰的眯子瞬間眯了起來。
“占色,你什麼意思?”
腦袋裡一片空白,占色冷冷地輕‘哼’了一聲,“你既然能夠調查到安東華的事兒,不應該也會知道我跟他是舊識嗎?你今天特意約我出來,說拜託我都是假的吧,你真正想要告訴我的,就是顧東川是安東華這件事兒?”
嚴戰抿緊了唇,好看的眉梢緊擰著,沒有說話,只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短暫又尷尬的沉默後,占色吐了一口氣,視線依舊落在他的臉上。
“不過嚴總,你想太多了。顧東川又怎麼可能會是安東華?我承認我因為一些原因,對過去的一部分記憶有些模糊了。可是安東華我還是記得清楚的,而且我親眼見他死在我的面前,他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嚴總的目的不會這麼單純吧?”
她的一口一句嚴總,讓嚴戰臉色微霽。
“占色,我……”
搖了搖頭,占色阻止了他的話。
“我不想知道嚴總你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這個人有一個毛病,人家惹真心待我好,我就會真心待人,人家若只是想欺我騙我利用我。那麼……恕我不能奉陪了!”
說罷,她轉頭,“孫青,我們走。”
孫青面色沉靜,一直觀察著她沒有多話。
聽到她喊,跟著就站了起來扶她。
剛才還說得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半點兒臉面都不給,這件事兒也只有占色才能gān得出來了。見她步子晃了晃已經邁出去了,嚴戰不由苦笑。
“占色,你就不能聽我說完?”
占色回頭看著他,目光涼涼的,“嚴總還有什麼指教?”
嚴戰右手食指撐了一下額頭,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憊,言語卻很懇切。
“我沒有你所謂的多目的。顧東川到底是不是安東華,這件事兒我並不很確定。不過,有另外一點我卻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顧東川他,不,安東華他跟你一樣,其實也是《金篆玉函》五術的後人。他家山字傳人,姓安,這個事兒,我是在權世衡那裡知道的。”
五術後人?
顧東川……會是安東華嗎?
不,絕對不可能。
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雖然她對過去的記憶總是很模糊,但是她真不認為自個兒的記憶可以退化到忘記一個打小兒就認識的玩伴和朋友,甚至可以稱得上青梅竹馬的男人……
揉著腦袋,她一遍遍的想著,可真正仔細去想,她還真就想不太清楚安東華究竟長啥樣兒了。為什麼她的記憶力這麼差?難不成,她除了找呂教授洗掉了關於權少皇和小十三的記憶,還把安東華都洗去了?不!她明明記得他的啊!
但是如果記得,一個打小兒就認識的人……她又怎麼會想不起了?!
“不!”再次搖了搖頭,她搓著太陽xué,“顧東川不可能是安東華,這事兒太荒唐了!我不相信。”
嚴戰望著她喃喃自語的樣子,眸光里流露出明顯的心疼來,“占色,我沒想讓你難過。”頓了一下,他又補充,“從你叫我哥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會再傷害你。”
從叫哥的那一天起,那以前呢?
腦子裡鑽牛角尖兒地想出這麼一句話,可占色卻沒有心qíng問出來。因為她的腦子太痛了,好像腦圈兒裡面有針在刺,耳朵也跟著‘嗡嗡’叫過不停,扯得她渾身都不舒坦。遲疑了片刻,她腳下虛軟地坐了回去,雙手捂了一下臉。
“對不起,我剛才有點失態。”
“沒事兒。”嚴戰微笑給她添了水,“在我面前,你可以想說什麼都就說什麼。”
定了定神,占色再抬頭時,臉色已經平靜了許多。
“哥,顧東川是安東華的可能xing,有多大?”
“這個……你問權四爺會更有把握。”
眯了眯眼睛,占色望著嚴戰嚴肅的俊臉,喉嚨發哽,胸腔發悶。她說不準確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繩子把她脖子給死死勒住了似的難受,勒得她氧氣耗盡,勒得她思維停頓,想說一點兒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全部的大腦細胞都在過往裡沉浮著,一個個好像前段時間做噩夢時才會出現的片段,不停地閃過她的腦腦。
唯一與夢的不同點,就是這在白天。
整個人腦子空dàngdàng的,她陷入了白日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