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個人,怎麼就那麼傻呢?滾懸崖又不是玩蹦極,好玩麼?下次不管為了誰,也不能這麼gān了,知道嗎?”
“誰讓你是我妹妹?”嚴戰輕笑,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
一聽他溫暖的聲音,想到金三角的那些日子,占色的淚珠子又不爭氣了。為了不讓他看見了心裡會更加難受,順便也為了維護一下自個兒一貫的堅qiáng作風,她趕緊埋低了頭,想趁機抹去淚水。不曾想,那淚水卻不聽招呼,又落在了他身上的紗布上頭。
嚴戰不得不嘆氣。
“再哭下去,一會兒我傷口該感染了,你賠啊?”
扯了扯嘴,占色吸著鼻子又忍不住發笑。
“受傷了還這麼貧!對了,你恢復得怎麼樣了?醫生有沒有說,大概啥時候能出院?”
“快了吧。”嚴戰抬高了手,像在安慰小孩兒一樣,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拍,停頓數秒,又突然補充了一句,“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回M國治療。”
占色一驚,動了動嘴皮兒,抬起頭來。
“為什麼突然要回M國?”
嚴戰彎唇淺笑,手繼續撫摸她的頭髮,憔悴的臉色比醫院白色的牆壁多不了幾分血色,“那邊的醫療條件好一些,你不希望你哥我變成廢人吧?”
想了片刻,占色覺得是這麼一個理兒,認同地點了頭。
“也是。那明天我送你。”
嚴戰笑著搖了搖頭,語氣涼涼地說,“不用了,最不討厭送行了,婆媽。”
這樣啊?
眉頭一蹙,占色問,“那……你什麼時候才回來?”
他的臉上還帶著笑容,可眸色似乎更yīn郁了,“看治療的qíng況吧,早晚會回來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占色見他不像在推諉,淡淡地唔了一聲兒。
“那好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得空了,會過來看你的。”
“好!”
嚴戰輕輕一笑,很輕鬆。可占色卻看得出來,他的笑容很勉qiáng,心qíng也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晴朗。
老實說,他這一輩子,太不容易了。
從來沒有過上順風順水的生活不說,好不容易找到了親生父親,結果父親不是個好父親,好不容易找到了親生母親,可母親不是好母親。等他好不容易有了實現滿腔抱負與理想的時候,卻又為了她,功虧一簣。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嚴正榮問過他,你到底知不知道道你放棄的到底是什麼?
他沒有回答,可她卻是知道的。
他對嚴正榮反戈一擊的做法,相當於把經營了那麼多年想要得到的,權氏家族的一切,都扛手讓給了權少皇。
眼角微挑,她問,“你後悔嗎?”
牽了牽嘴唇,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笑容特別瀲灩,一句話也說得慢條斯理,“後悔了,有糖吃嗎?”
見他還有心qíng開玩笑,占色心裡一松,也跟著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來。
“這麼大個人,還想吃糖?”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占色就興奮地去翻包,想拿手機裡面小十五的照片給他看。
手機還沒見到,她卻先看見了楊梅給的那一串鑰匙。
心裡一動,她側過頭來,問嚴戰。
“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楊梅死前給了我一串鑰匙,都快成我的心病了。你知道她的家人qíng況嗎?我總感覺她有什麼事兒,想要託付給我,又沒來得及說完。”
輕嗯了一聲兒,嚴戰突然神色複雜地別開了臉,眯了眯眼睛,問了她一句。
“小麼,外面下雨了吧?”
咯噔!
心臟停跳了一拍,占色的臉色都變了。
外面陽光正媚,一扇大窗戶就在他的面前……他為什麼說在下雨?
一時間,剛被他還活著這件事兒給拋上了雲端的心臟,再一次滑向了谷底。顧不得再去想什麼鑰匙的事兒了,她張開嘴,久久都發不出聲音來。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才發現嚴戰的眼睛裡,其實沒有焦距。
沉默!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兒來,虛弱地啞著嗓子。
“是啊,剛剛下起來的。”
她沒有說,那只是窗戶外面的空調水。
滴嗒!滴嗒!滴落過不停。
有了她這話,嚴戰鬆了一口氣,俊臉上浮起一層笑容。
“你回了吧,我該做治療了,那樣子特別丑,不想讓你看見。”
淺眯著刺痛的雙眼,占色輕輕笑了一聲,“好吧,明天你幾點的飛機?”
嚴戰抿著嘴思考了一下,含糊地說,“好像是上午八點。”
沒有祝他一路順風,占色捂著嘴,只是拼命地忍著淚意,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他平安,突然又低下頭來,在他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聲音淺啞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