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腳下,一片小huáng花密密盛開,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
孟元敬嘆道:“一山連四季,十里不同天,說的就是這裡吧。”
君玉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四季的景色分布在同一個區域,點了點頭,道:“我每次在這片神秘的土地上看到的景色都不相同。”
兩人尋了一個地方坐了,馬悄然吃著糙,恣意遊走,偶爾長嘶一聲,就會驚起不少飛鳥走shòu。
孟元敬看著延伸得老遠的大片小huáng花,漫不經心地道:“君玉,你和聖宮的喇嘛們佷熟麼?”
“是啊,他們幫過我好幾次大忙。”“那拓桑,在蜀中見了兩面,真沒想到他竟然是聖宮的”博克多“。”
“對啊,人生中總是有很多想不到的事qíng。”
“那些喇嘛們一入空門,再無世俗之念,而”博克多“更是需要常年修煉,與世隔絕,我們能和拓桑認識,也算是緣分啊。”
“是啊,他們一入空門就註定紅塵棄絕了。”
孟元敬看她笑語盈盈,眼裡卻閃過一絲黯然,心裡那股針扎般的感覺更加qiáng烈了。
往事一幕幕又浮現在心底。
孟元敬清晰地記起,兩人成年後重逢的第一面,儘管是在十分危急的qíng況下,兩人卻都是那樣地欣喜若狂;然後,君玉第一次到自己家裡,自己那晚是何等地面紅心跳失態之極。再後來,兩人蜀中同行,雖多波折,但是“手揮五弦”的默契是那般地世上無雙。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君玉是註定的相逢,一經相逢就已親密無間。
可是,也許早在“寒景園”,自己眼睜睜看著君玉差點喪生於qíng魔的魔音下無力自拔的時候——就已經慢慢地將這種親密無間的緣分過度揮霍了。
等到醒悟,一切是否都已經來不及了?
一行不知名的五彩的鳥兒低低地在小huáng花叢中飛過,煞是好看。
君玉指了那群鳥兒道:“元敬,你看……”
卻不見回答,向孟元敬看去,只見他呆呆地望著遠方,十分黯然神傷的樣子,不禁大了點聲音:“元敬,想什麼呢?”
孟元敬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道:“我害怕,如果我回了京城,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孟元敬如此直白的目光,君玉如何還能視而不見,心裡不由得暗自心驚。
孟元敬不同於朱渝,對於朱渝,她只需少見面多提防,自信不會有什麼大的危害;可是孟元敬則不同,孟元敬是她少時最重要的朋友,她並不希望兩人之間因為一些無謂的猜疑和隔閡毀了多年的友誼。現在見孟元敬又是如此模樣,心裡一緊,生怕自己擔心的事qíng終會發生。
微風chuī動遠處高高的經幡,發出輕輕的嗚嗚之聲,孟元敬記起拓桑“博克多”的身份,那是一種尊貴,更是永遠無法解開的枷鎖。他心裡忽然多了幾分希望,神qíng也逐漸輕鬆了起來。再看此間風景,更覺從未有過的清慡怡人。
“君玉,你還見過多少這樣的桃花源?”
君玉見他換了話題,心裡總算鬆了口氣,笑道:“這些年,我到過不少地方,雖然美景都各有特色,但真要美到這種特別程度的卻是少見。”
孟元敬嘆道:“正是。在這種地方呆過之後,就更令人厭惡朝中諸事了。”
“可是,你才剛剛開始呢。”
“很久以來,我都期待著建功立業,封侯拜相,可是,真到了這一天,真做到了尚書,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了不起。”
遠處的冰瀑雪白無聲,君玉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她倒真和孟元敬完全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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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身份敗露(5)
和駐地大臣已經jiāo換了祝福,所有的禮節都已經完成。拓桑和一眾長老坐在觀光台上欣賞著熱鬧的戲劇表演。
自成年掌教後,拓桑已經不怎麼喜歡看戲了,以往的“雪域節”,他往往只是在第一天履行了“博克多”的禮節後,就會去處理教中的其他事務,可是,今年,他卻每一天都準時來,而且要直到戲劇完全結束時才離開。
他一次又一次地往那熟悉的位置看去,那位置總是空空如也。
秦小樓早已告訴他,君玉陪孟元敬看風景,今天不會來了,可是,拓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不經意張望,有時,閉上眼睛,再睜開,她似乎就滿面微笑地坐在那裡。
但是,他又有點兒高興她不在這裡。
因為,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朋友那憤怒的目光實在太過明顯,毫無掩飾。顯然,孟元敬早已懷疑了君玉的真實身份。
他曾在蜀中見過孟元敬兩次,也見識過孟元敬和君玉雙劍合壁的威力與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