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一悶,又吐出一口血來,腳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一松,背上的君玉也重重地跌在地上。
短短几步,他幾乎是爬了過去,抱起君玉,卻再也站不起來。
君玉的雙眼依舊緊緊閉著。
耳邊的寒風嗚嗚地刮著,他將臉輕輕帖在君玉的臉上,發現兩個人的手臉都已經完全如冰塊一般。
如果站不起來,如果走不出這片山道,這個地方,就是兩人的葬身之處了,身後的小帥,又發出一聲悲嘶,在這樣的夜裡,回dàng在群山。
他緊緊地抱住君玉,在黑夜裡慘笑一聲,只覺得心裡慢慢地寧靜下來。
此生此世,他從來不曾這般和君玉接近。他摸摸君玉的心口,還有微弱的跳動,他知道,很快,在這樣迷失的寒夜裡,那跳動就要停止了。
而自己的心跳,也將要和她一起停止了。
他扯了自己的雪貂斗篷,將兩人緊緊捂住,心裡忽然湧起一陣喜悅,張口,又吐出一口血來,眼前有一陣金星在亂七八糟地閃耀……
他第一次見到君玉也是在茫茫的雪地上,千思書院裡,小君玉穿一身藍色的袍子,丰姿翩然,神態若仙,一笑之下,百花齊放。
“君玉,我叫君玉。”
他看見自己向小君玉跑去,這一次,終於拉住了她的手,耳邊,似乎又聽到那細微花開的聲音,心裡一陣喜悅,眼睛慢慢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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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大劫前夕(1)
拓桑飛奔在盤旋的山道上,心裡那股奇異的不安越來越嚴重。
儘管他已痛下決心永遠忘記凡塵俗事,可是,君玉告別時那微笑的面龐太過淒涼,總讓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堅定的決心慢慢地鬆懈下來,他奔跑的腳步也越來越緩慢,終於,他調轉頭,往君玉離開的方向追了回來。
他一路追蹤著山道上的馬蹄印跡,從夕陽西下到夜幕降臨,終於,那馬蹄的痕跡在山道的一片坡體變得混亂不堪,且就此消失。
他探頭看了看那片不太深的溝壑,有明顯的小小雪崩的痕跡。
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幾乎立刻化成了現實,他像壁虎一般踩著山崖,躍下那溝壑,溝壑里砸了三個大大的雪坑,看得出,一個是馬的痕跡,而另外兩個卻是人的痕跡。
在那馬的雪坑印記上,有一大片血跡,顯然是馬留下的,而雪地上的另一個坑邊還有一小團血痕,幾乎被凍成了一團紅黑色的冰塊,空氣中,似乎還有著微微的血腥味。
他心裡一松,君玉是一個人,這痕跡卻是兩個人,可是,如今,這兩人一馬都已經沒有了蹤影。可是,立刻,心裡又一緊,那馬蹄印卻正是記憶中小帥的。
他看了看溝壑凌亂的足跡,顯然,這場雪崩是馬失蹄造成的,並不太嚴重,所以,那兩人一馬已經沿著溝壑往外走出去了。
他順了那溝壑的足跡走出去,天色早已黑盡,在那山道的分叉口,只辨識出那足跡是在往回走。
墨汁一般的黑夜中,風嗚嗚刮著,像隱藏著無數的妖魔。拓桑已經完全辨識不出任何足跡了,他緊一步,慢一步地走著,那兩人一馬似乎平地消失了。
好一會兒,忽然聽得遠遠一聲馬的悲鳴,這悲鳴太過悽厲,久久地在群山黑夜裡迴響。
拓桑多次聽過這馬的長嘶,立刻往那方向奔去。
越來越砭骨的夜風裡,那馬兒又是一聲悲鳴響在耳邊,幾乎讓人心膽俱裂。
拓桑奔過去,他亮了火褶子,卻見一見寬大的斗篷緊緊罩著兩個人,他掀開斗篷,兩個人都已經昏迷不醒,渾身冰涼。
而那斗篷的主人,竟然是朱渝。
他也顧不得朱渝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何會和君玉在一起,立刻分開二人,在每人口裡塞了一粒藥丸,然後,一手抱了一人,在山道上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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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宮。
燭光下,赤巴面色從未有過的焦慮。
他雖然是外事總管,但是,平素靜心修煉,修為雖然比不上聖宮第一流的得道長老,可也已經相當不錯了,無論遇到什麼事qíng也不會方寸盡失,可是,此刻卻完全沒有了絲毫冷靜沉著,幾乎完全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一名“博克多”身邊的貼身僧人走了進來,面色依舊十分驚惶:“”博克多“還沒有回來。”
赤巴面色更變:“只留下一人等候消息,其他貼身僧人立刻分頭去找,記住要秘密行事,絕不能透露半點風聲。”
幾名貼身侍從領命而去。
赤巴手執轉經筒,卻哪裡念得下一個字?
約莫一注香的時間,一名十分高大的教徒拖了條鐵棒進來,正是夏奧。
赤巴立刻道:“qíng況如何?”
夏奧神色緊張地搖搖頭:“莫非”博克多“落到了拉汗教的手裡?”
赤巴幾乎絕望了起來:“明天就是換袍節,要是”博克多“再不出現,到底該怎麼辦?”
“換袍節”不僅有聖宮上下和三大寺院的參與,更有駐地大臣的參與,雙方要jiāo換禮節。“博克多”無故缺席“換袍節”,還是聖宮歷史上頭一遭,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和可怕的猜測。
赤巴一聲怒喝:“立刻叫貼身侍從。”
留守的那名貼身侍從惶恐地走了出來。他是負責“博克多”起居的兩名侍從之一,對“博克多”的行蹤最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