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點開始,馮豐就開始在木橋上張望,側耳傾聽車子的聲音。過了還一會兒,也毫無蹤影。她暗笑自己傻,晚宴一般七點才開始呢,又是夏季,葉嘉怎麼會那麼快回來呢。她又跑回家看電視,這次,一直坐到10點,實在是坐不住了,又跑出去張望。
今晚沒什麼星光,夜色暗沉暗沉的,空曠的別墅區,安靜的仿佛連夏蟲的啾啾聲都沒有了。她拿起電話,幾次撥了號碼又幾次放下,一遍一遍對自己說,葉嘉是回家給父親過生日,要招呼的客人很多,自己怎能跟個追蹤器似的打攪他呢?如果自己不恰當的給他打電話,他鬱悶沒有帶自己回家,會更不好受的。
終於,到12點了,葉嘉依舊沒有回來,也沒有打一個電話回來。他心裡逐漸慌亂起來,葉嘉明明說了今天會早點回來的,為什麼都凌晨了還不回來呀?
她再次安慰自己,估計是晚宴持續時間久吧,他總不可能提前就跑了吧。
折騰到1點,她終於忍不住撥通了葉嘉的電話,可是,連響了幾次,都無人接聽。這下,心裡完全亂了套:葉嘉,該不會出什麼事qíng了吧?要不,他怎麼會不接電話?
葉嘉早已醉倒在chuáng上人事不省,電話響了一次又一次,他只是聽不見。一直守在一邊的林佳妮也趴在chuáng沿上打瞌睡。聽得他的電話一再響,鈴聲也很奇怪,是一陣極清脆的女聲“葉嘉,我是小豐,你快接電話”,這是馮豐錄了給他設立的接聽鈴聲。這親昵得過分的聲音越聽越刺耳,林佳妮從他衣袋裡拿了手機,只見上面顯示的是馮豐的頭像。
心裡一陣氣惱,她盯著電話,慢慢按下接聽鍵,微笑道:“小豐姐姐,葉哥哥今晚喝醉了,不會回來的,你不用等他,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對面馮豐一陣愕然,正要問問葉嘉的qíng況,卻聽見一片嘟嘟忙音,原來,她竟迅速掛掉了電話。然後,馮豐再次撥電話時,對面是刻板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再試幾次,依舊是關機。
渾身似乎在輕微的顫抖,葉嘉到底怎麼了?他怎麼會喝醉了?林佳妮又陪著他gān嘛?她顧不得多項,抓了包包就出門。一直奔過木橋,奔過那片糙地,再奔過小樹林,來到外面的馬路上,深夜的街頭,很少計程車了。過了好一會兒才來了輛空車,她立即上去。
司機問:“小姐,你去哪裡?”
她愣了一下,是啊,自己去哪裡?難道去葉嘉的家裡找他麼?司機見她不答,又追問:“喂,小姐,你到底去哪裡?”
她醒悟過來,立刻說了葉嘉的家的大方向。
計程車在這裡停下,已經快2點半了。這是一片寬闊的林蔭大道。葉嘉某一次曾經帶她偶然路過,那是二人去近郊一個地方爬山回來後路過這裡,葉嘉說前面就是他的家。本來,那次他就要帶她一起回去看看的,可是,她中途卻因為接到電話耽誤了,就說改天再來。
她清楚的記得這個地址,遠遠看去,前面隱隱一棟獨立的別墅,周圍有高大的樹木。可是她站在這裡,卻無法繼續往前走,因為,她已經看到周圍停滿了車子,然後,陸續有人開走。
她獨自靠著一顆法國梧桐樹上,看這條爭氣的林蔭大道,周圍,全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樹,枝葉繁茂,jiāo錯縱橫,天下小雨的時候,估計都難滲透不下來。
她又拿出電話撥打,依舊是“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靠在樹上,明明是炎熱的夏天,身上卻很冷,只聽得頭頂,微風chuī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葉嘉在家裡,生命肯定是安全的,只不過多了一個照顧的林佳妮而已。自己來了這裡又能如何?難道深更半夜跑去他家裡說自己是來“接”他的?
自己是不是瘋了?到底鬼鬼祟祟地跑到這裡gān啥?
路上,陸續有回家的名車,個別人搖下車窗好奇地看她。她害怕起來,迅速走了幾步,來到一顆梧桐樹背後,這裡,還有茂盛的的花架,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她隱身在這裡,她靠在樹背後面,逐漸地,從裡面開出來的車子就越來越少了。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發現雙腿已經快麻木了。這時,往外面開出的車子,幾乎慢慢沒有了。她從大樹里出來,遠遠地張望了一陣,燦爛的燈火已經逐漸黯淡,想必,這一夜的笙歌已經落下帷幕了吧。
葉嘉,他還是沒有出來,也絕不會出來了。
她慢慢往前走,想走到外面的馬路上打出租。可是,她忘記了,這是富人片區,走這條路的人們,來來往往都是自己開車的,因為沒什麼生意,計程車很少經過。所以,來的時候容易,要走,就十分艱難了。
她拖著麻木的雙腿走得一程,依舊沒有任何車輛,不太清醒的意識里,只是想,再往前走走吧,也許,再走一會兒,就有車了。
李歡等到舞會快散場了才離開的。今晚,他和葉曉波是舞池的絕對主角,無數的名媛圍聚在周圍。跟葉曉波不同的是,他家裡給他定下了一個名媛,八九成是“有主”的糙了;而李歡,可是貨真價實的單身漢,所以,更得女子青睞,尤其是那些有獨女的家庭,不僅女兒心跳,父母也在暗中觀察,看這個男人有沒有入贅的可能--畢竟,各項資料顯示,他是孤兒一個,沒有任何家庭阻力,這樣的男子,做上門女婿是再好不過了。
一曲接一曲地跳下去,舞伴換了一名有一名,他保持著自己的禮貌和風度,忙裡偷閒時,見葉嘉並不曾來過舞池,而林佳妮則由另幾個男人圍著在獻殷勤,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終於,夜宴慢慢散去,眾人盡興而歸,他為葉曉波送走幾波客人後,才功成身退的告辭了。
車子駛出梧桐大道,他正要加速,卻見前面一個女子蹣跚而行。她穿著長長的白色的禮服,頭髮盤得高高的,背影看上去那麼熟悉。
他心裡一跳,追上去按了聲喇叭,然後停車。
女子回頭,眉目姣好,合身的禮服包裹得曲線玲瓏。他愣住,訝然了好一會兒,才道:“馮豐,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