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暉倒在地上,胸口cha著一柄東西,那是一把匕首,大半已經沒入胸口。此刻,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手上那麼灼熱的滾燙--她已經完全明白,這是血啊,是huáng暉的血。
"huáng暉,huáng暉……"她輕輕抱著他的頭,他勉qiáng睜一下眼睛,伸出的手想要摟住她,他的喉嚨里也不知道咕隆了一句什麼,頭就軟軟地垂了下去。
"huáng暉……huáng暉啊……"
"救命啊,求求你了……"
她拼命地喊那輛計程車,可是,車子雖然放慢了速度,但是卻沒有停下來。司機只是探頭看看,估計見到是兇殺,害怕惹上麻煩,立刻加快速度開走了。
手機在包里,可是包包已經被搶了。她立刻從huáng暉的褲兜里拿出手機,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腦子裡的思路卻十分清晰,先撥打了110,再撥打120,然後,撥通了huáng暉家裡的電話,是他父親接的電話,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知道地址講得十分清楚……
一切就是這樣了嗎?
這就是最後最溫柔的片段了嗎?
她忽然想起這句不詳的詩。
懷裡,huáng暉的身子,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雪越下越大,正是C城最隆冬的一天。時間已經停頓,萬物全部窒息了。
此時,目光完全能看見清晰的茫茫的一片白了,世界是那麼冷清,從亂飛亂舞的雪花里,一點也看不透這夜晚,更看不到天空。
這個世界沒有天空了!
她試圖扶起huáng暉走幾步,可是,他的身子太沉了,鼻息的熱氣仿佛在一點一點慢慢地流逝……然後,他的手也軟軟地垂下,他甚至連一句"馮豐"這麼微弱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huáng暉,醒醒呀……"
"huáng暉,我們快要到家了……"
"huáng暉,我們不是要去麗江旅行的嗎?"
"huáng暉,你睡著了嗎?"
"huáng暉……"
她喊得聲音都嘶啞了,雪花堆積在臉上,也感覺不到冷。仿佛過得一萬年,一切都結束了。流在臉上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huáng暉的熱血。她不願抽出手來抹一下眼睛,熱乎乎地粘著,仿佛只遮擋得片刻的視線,huáng暉就要不見了,消散了。
她只拼命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huáng暉啊,huáng暉……"
除了這兩種聲音,她再也不知道自己的喉嚨還能發出什麼聲音了。
人類的語言已經窮形盡相。
然後,她緊緊抱住huáng暉,自己也睡著了……
睡著了,就安全了!
不遠處,有被驚動的保安跑來的腳步聲,隨後,警車的聲音、120的聲音,終於劃破夜空……
保安圍著,兩撥人馬幾乎是同時趕到,警察拼命拍照,穿白大褂的醫生,手摸在huáng暉的鼻息上,搖搖頭,嘆一聲:"沒用了……"
然後,眾人的目光看向和他抱在一起的女子,雖未受傷卻一直昏迷。
一名警官上前yù分開二人。可是,女子的手緊緊抓住男孩子的手,抓得太緊,完全無法掰開。女子處於昏迷之中,要qiáng行掰開,只怕會令她受傷。
沒法,只好將兩人一起抬上了擔架,放入了救護車裡……
馮豐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huáng昏了。
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
雪白的病房裡空無一人,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裡。
她翻身坐起來,想起什麼,大喊一聲:"huáng暉……"
門應聲開了,是huáng暉的母親,雙眼紅腫,蒼老得完全不是以前那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
"小豐……"
"huáng暉呢,huáng暉呢,我要見huáng暉……"
huáng太太搖搖頭,泣不成聲:"小豐,huáng暉他,huáng暉他……已經去了……"
huáng暉去了!
huáng暉死了!
就是這樣!
她想哭,怎麼也哭不出來;想笑,也想不出來。聲音嘶啞了,喉嚨里嘰里咕嚕的,仿佛並不曾出聲,只是某種gān嚎。
"小豐……"huáng太太擔心地看著她,"孩子,你別這樣,huáng暉去了,你更不能有事……"
她瞧著對面的夫人,那樣的蒼老呵,甚至還有了白髮。
她撲在她懷裡,也不知道聲音是不是自己的:"媽……是我害死了huáng暉……"
這一聲"媽",令huáng太太完全崩潰,她緊緊抱住馮豐,她的淚早已流gān了,喉嚨里也是一種類似於馮豐的gān嚎。大雪轉成了細細的雨夾雪,天空完全是黑雲壓城城yù摧。C城的隆冬仿佛特別長,也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車子出了告訴路收費站,終於完全踏上了C城的地界。
大中放慢了速度:"老大,總算有點線索了……"
"是啊,也不枉我們白跑這一趟。這樣,也好繼續追查下去了。"
"老大,我立刻通知道上兄弟,儘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