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一個女人,能有這樣一個男人相伴終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他開辭道路,自己享受;危險來臨時,他為自己不顧生死;受人欺侮,有他保駕護航;甚至,他的所有財富都獨家寫著自己的名字——除了這些,他相貌堂堂,甚至還是溫柔體貼,幽默風趣,很有品位和qíng調的,就連自己衣服的搭配,都是他出的主意。
一個男人能夠為女人做的,他都做到了;即便不能做的,他也做到了。
李歡對自己那樣好,自己回報他以溫柔,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不愛,誰說不愛呢?
也許早就試著愛了。
林林總總的理由,每一樣都指向李歡的優點,李歡的好,如果世界上真有一百分男人,也不過李歡如此了。
可是,為什麼縱然在這樣的時刻也會想起葉嘉?為什麼一見了葉嘉,心qíng就那麼惡劣,悲傷?而且,還妒忌!
妒忌那個狐狸jīng似的楊女士。
只有失敗的女人才喜歡蔑稱那些在qíng場上百戰不殆的女xing為狐狸jīng,自己,也快成為一個失敗的典型了。
誰的內心深處,又不是另外一個林佳妮?
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這樣的想法令她瑟縮了一下,為什麼還是意難平?不是早就決定了離婚後就各自收手收心好好生活的麼?為什麼就此一面,就心煩意亂?
這對李歡公平麼?
自己這算什麼?明明是打定主意要嫁給李歡的,被關押的時候,曾親口承諾的。
誰說那是權宜之計?誰說那不過是隨口敷衍?難道女人說話就可以不作數?何況,葉嘉還早已有了楊女士。即便再小白的人也明白,今晚的宴會是楊女士替葉嘉兄弟安排的,那些來的商賈、投資商,跟葉家有利益往來的各路神仙… … 單看葉曉波笑得chūn風得意,李歡大呼收穫巨大,就明白了。
楊女士,她以一種最最體面的方式在幫助葉嘉,無聲無息,卻又名目昭昭,真是兩全齊美。這一切,當然是為葉嘉做的。
她對葉嘉好,她不是愚蠢衝動的林佳妮。
這是個善解人意又jīng明qiánggān的女人,能做到這樣,也是懷了愛和真誠的。
與楊女士相比,自己真是差得太遠了。
在葉家快分崩離析的qíng況下,選擇楊女士,無論對葉家還是葉嘉本人,都是上上策,自己,又何必還懷著那些痴心妄想?
這對李歡,對自己,都是一種可恥的褻瀆。
每個人,都該忠貞於真心愛自己的人,該一心一意,不是嗎?否則,愛qíng還有什麼意義?
那種可帕的愧疚、糾結、軟弱、掙扎… … 統統從心裡冒出來,仿佛被剝光了衣服在遊行示眾——
不行,會有人看見。
會千夫所指的。
內心的秘密也變得不安全起來。
她害怕起來,忽然就從李歡懷裡站起身,神色匆匆:"湯好啦,我去給你盛一碗來。"
火開得太大,瓦罐太燙,湯盛得太滿,她手忙腳亂,也許是不慎灑了水在地下,腳下一滑,整碗湯翻倒在地上,一地的碎片… …
李歡聽得響動,立刻衝進廚房,只見她正蹲在地上揀一地的碎片,手指被劃傷,一滴一滴的滴著血也渾然不知。
"馮豐… … "
他關了火,一把抱住她來到外面。
"李歡,沒事,真的沒事… … "
她還在qiáng笑,還想去盛湯,掙扎著,李歡拉住她,忽然開口:"葉嘉,他放棄你是他的損失,他一定會後悔的… … "
他知道!李歡一直知道!
所有的心事統統被窺破,她好像被發現秘密的小孩子,嘴巴一張,又哭不出來,只曉得害怕。
"傻瓜,想哭就好好哭一場… … "
仿佛催眠的聲音,她再也忍不住,撲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
李歡並沒有再勸慰她,過了許久,她才停止了哭泣,可頭還是埋在他的懷裡不肯抬起來。李歡低低在她耳邊道:"傻瓜,弄得我一身的口水… … "
"不管,我不管… … "
她的頭埋得更深,膩在他的懷裡。
李歡笑起來,抬起她的臉:"傻瓜,別捂壞了… … "
"誰要你管我?你… … ”
細聲的嚷嚷被封住,所有的委屈、悲苦、害怕、掙扎… … 都被這一吻所封住,腦子裡天旋地轉的,覺得缺氧,卻又是另一種安全和踏實的感覺。
仿佛甜蜜。
好一會兒,李歡抬起頭,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眼珠烏黑,眼神迷離,眼角還有淚痕,卻滿臉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