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宁夫人登门拜访,客套之后,便直接将话说明白,说她过来,正是为了三郎的婚事,想让冯氏这边给个答复。
冯氏自然欣喜,可到底是嫁女,二房也今非昔比,自然不能一口应下,该拿乔时就拿乔,她说要先与二爷商量一番,过几日再回话。
大房那边肯定是探了消息的,知道事情还没有拍板,才赶紧让卢夫人过来给卢萧说亲。
冯氏呷了口茶,道:“孩子们真是有心了,三娘也总和我说,她特别尊敬卢家表兄,将他视为兄长一样呢。”
因着大房的关系,卢萧自然也能算是林温温的表兄,冯氏故意将“兄长”二字说得时候加重了语气。
卢夫人多剔透的一个人,瞬间就明白了冯氏的意思。
送走卢家的,冯氏回来时啐了一路,“啊呸!还自幼一起长大,还感情深厚,他卢家在城外建的园林,一次都未叫我家温温去过!”说着,她冷哼一声,“如今叫我们去,我们还不稀罕去呢!”
林温温知道冯氏只是想摆谱,心底已经认准了宁轩,她虽是高兴,可到底这事没拍下,就还有可能生出变数,今日卢家,明日张家,过几日要是来个比宁轩厉害的,她娘变了主要可怎么办。
见冯氏进屋,林温温忙坐起身道:“娘亲到底什么时候找人去宁府回话呢?”
冯氏气得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人家小女娘都含羞带臊,你倒是好,天天催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林三娘等不及嫁人了!”
这话没错,她本来就等不及,要不然也不会兴奋到睡不着觉。
林温温当然不敢这么说,她委屈巴巴扁扁嘴,又乖乖躺下。
冯氏无奈,却也怕再生变数,当天就差李嬷嬷亲自走了一趟。
宁夫人那边也等得着急,知道李嬷嬷登门,亲自在前厅迎她,给足了林家二房脸面。
两家既已口头说定,宁夫人也不再耽搁,立即就从荣阳宁氏宗族里,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前去林家提亲,之后的问名纳吉,寻的也是上京最有名的高僧。
那高僧望着双方八字,端看许久,一言不语。
旁边的冯氏汗都急出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询问两句,就见那高僧缓缓点头。
冯氏松了口气,想着高僧就是要故弄玄虚的,管他说不说话,只要肯点头,这婚事就能成。
在之后,纳征送聘礼,宁家这样的世家门阀,自然不会寒酸,再加上《氏族志》一事,许多人都等着看宁家笑话,如今宁林两家结亲,宁夫人那般高傲的一个人,自然要将面子挣回。
浩浩荡荡的送聘队伍,那日抬进林府的箱子,几乎将前院塞得无处落脚。
冯家在江南也是有头脸的富商,可以说她缺少才情,却不能说她缺钱,她给林温温备下的嫁妆,到时定也要将宁府的院子给塞得满满当当,不让她家三娘受半分委屈。
两家的婚期也很快便定了下来,就在吏部的关试之后。
按照盛安的规定,春闱考中的进士,尚不能入仕为官,需等到入秋,吏部会在进行一轮关试,合格者方能为官。
林温温八月及笄,关试在九月,婚期正好在十月。
“十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流景院的小院里,顾诚因望着手中这段的扇柄,低低道。
幽暗的小院内,青才看不清他神情,原本他怕郎君伤心,不想将事情说得太过详细,谁知郎君却硬是要问,他实在没办法,只得全部道出。
亥时将过,院里终于凉了下来,青才忍着困意,宽慰道:“三娘子待郎君的好,咱都是看在眼中的,只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难以违抗……”
顾诚因缓缓抬眼,声音比夜里的风还要凉些,“你说她病了?”
青才点头,“是上个月末的事,宁家夫人拜访之后,三娘子便病了,烧了一整日,后来又躺了五六天,才慢慢好了。”
宁夫人前脚登门拜访,三娘子后脚便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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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怎么觉得三娘子不同意这桩婚事。
顾诚因望着手中折断的扇柄,许久后,才再次开口:“明日代我传句话,我要见三娘。”
青才蓦地一惊,困意全无,“郎君是要……要做什么?”
顾诚因低道:“若她欢喜,我必祝福,若她不愿,我亦不会坐之不理。”
第二日,珍珠来送东西,她没有进屋,将东西搁在院里的圆桌上,正要离开,青才忙将她叫住。
见他吞吞吐吐,珍珠问道:“怎么了,可是顾郎君需要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青才连连摆手,“是、是我家郎君,他想……他想与三娘子见一面,劳烦你回去带个话。”
“好。”珍珠没想那么多,直接爽快应下,在她眼中,三娘子与宁家三郎情投意合,才是天赐的一对,顾家那郎君,只是三娘子可怜他罢了。
不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珍珠也不例外,青才将她送到院门外,她也朝里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青才,“可知郎君寻我家娘子是要做什么呢?”
青才和珍珠已经相熟,平日里总会背着人聊上几句,凌云院的那些事,也都是珍珠与他说的。
青才便也对珍珠道:“有件事,我家郎君想与三娘子问问清楚。”
珍珠更加好奇,“什么事?”
青才说不出口了,含糊道:“很重要的事,得他们二人见了面才能说清。”
珍珠回去将这些话转述给林温温时,林温温正在绣荷包,她一面绣着,一面问:“有什么事非得我亲自出面?”
珍珠偏着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问青才他都不肯说,就好像是件什么难以启齿又万分重要的事?”
难以启齿,万分重要。
林温温小手一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做贼心虚的人便是如此,因为害怕做过的坏事被发现,所以最容易疑神疑鬼。
她与顾诚因之间,除了县主府的那件事以外,还能有什么难以启齿,又重要的事?
林温温越想越怕,她将还未绣好的荷包,胡乱往盒中一扔,开始掐手指。
珍珠没看到林温温的慌乱,只以为她不想做了,就开始收拾桌子,随口又问:“三娘,那咱们何时抽空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