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蔣樓鬆手,把資料放回原處的同時站直身體,「晚上還有事,你們玩。」
結果晚上到地下拳館,沒有安排他上場。
「中午喝多昏了頭,排對戰名單的時候不小心把你漏掉了。」老張說,「今天你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蔣樓知道老張是故意的,若放在往常,他定會據理力爭,態度強硬地待在這裡等,老張也多半拗不過他。但是今天,他懶得去爭。
返回家裡,在床上躺下,卻又睡不著。
黑暗中翻身坐起,蔣樓借著窗外透進的光亮,打開書桌最下層的抽屜,從一堆皺巴巴的紙里翻出一張有字跡的。
山腳下的老房子潮氣大,經年累月的不見天日令這紙張泛黃,散發出一股陳腐的霉味。
倒還能勉強分辨出上面的字。
小孩稚嫩的字體,一筆一畫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足見認真。
蔣樓從書包里拿出一本英語筆記,和這張紙並排放在一起,筆記封面的名字和紙上的完全一致。
僅有十二年前和十二年後的差別。
哪怕這麼做毫無意義,至多算是給既定事實再敲一個鋼印,讓它確鑿到不容置疑。
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蔣樓呼出一口氣,似是無力地閉上眼睛。
一道稚嫩童聲在空曠的腦海中迴蕩。
「我叫黎棠,黎明的黎,秋海棠的棠,我寫給你看呀。」
「我的媽媽叫張昭月,哥哥你有沒有見過她?」
黑暗中,蔣樓嗤笑一聲。
只短短一瞬,世界重歸死一般的寂靜。
第3章 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周五晨讀課,黎棠心不在焉地念經,心裡惦記著自己的英語筆記本。
兩天過去,蔣樓仿佛忘了這事,一直沒還給他。
倒不是那筆記有多珍貴——剛開學,筆記才寫了一頁,字跡也不算工整,實在拿不出手。如果不是當時偷看被抓包心慌意亂,黎棠絕不可能輕易把它借出去。
往旁邊瞥一眼,蔣樓還在睡覺,身體往左側趴,右邊的耳朵露在外面,連同緊閉的雙眼和直挺的鼻樑。
他睡著的時候看起來是真正的溫和無害。哪怕他平日裡臉上總是掛著笑,卻總是透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類似一片純白的雲里隱約浮現出烏沉底色,晴空萬里之中醞釀著暴雨,兩極融合的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