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師推推眼鏡,上下打量他:「而且你個子不算高,坐那裡正好。」
一米七出頭的黎棠徹底無話反駁。
雖然還是覺得奇怪——突然換座位,難不成還是因為那首「踩雷」歌?
可是他昨天晚上還救了我,不像因為一首歌記仇的樣子啊。
更鬱悶的是,黎棠發現連說聲謝謝都尋不到機會。
不知是故意還是湊巧,這兩天課間,蔣樓要麼在睡覺,要麼不見人影,連收發數學作業的時候都鮮少出現,都是他的新同桌霍熙辰代替他。
霍熙辰原本是李子初的同桌,換到最後一排整個人變得開朗,走路都眉飛色舞哼著歌。因此當黎棠找到他時,他一臉警惕:「幹嗎,我可不跟你換回去啊。」
好像第四組最後一排,或者說蔣樓的身邊,是什麼風水寶地。
懸而未決的事,總能輕易讓鬱悶轉化為焦慮。
黎棠開始頻繁揉左手腕的傷痕,那天晚上混混老大搶他手錶的時候留下的瘀傷。
先是用手指戳,腫脹的皮膚組織失去原本的彈性,按癟下去好幾秒才恢復平整。
反覆幾次,那塊皮膚像有了自己的意識,漸漸麻木,失去痛覺。黎棠便開始掐,用指腹,用指甲。
他指甲短,掐下去的痛感也是鈍的,足夠讓身體一麻卻不會很疼,這程度對他來說剛剛好。
就這樣掐了兩天,是家裡阿姨無意中發現黎棠手腕上的傷非但沒好轉,反而有更嚴重的趨勢,才慌忙給他塗了藥。
還告訴了黎棠的父親。
黎遠山這次來敘城,表面上是為了看妻兒安頓得如何,實際上還是為了談生意。
因此黎棠直到他來的第三天才見到人。
清晨的餐桌上只有父子二人,黎遠山一臉應酬過後宿醉的疲懶,瞥見黎棠手腕顯眼的淤青,才想起來問:「手怎麼弄的?」
黎棠早就編好了:「摔了一跤,手撐了下地面。」
黎遠山便提醒他注意安全,沒事不要總往外跑,多待在家裡陪媽媽。黎棠應下了。
又問他:「在新學校怎麼樣,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不知怎麼的,黎棠想到了蔣樓。
雖然他和他應該不算朋友。
「當然。」黎棠一本正經地說,「交了很多朋友,我都不想離開這裡了。」
小時候,媽媽給他講過狼來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