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屋檐下,一條黃黑相間的小狗瘋狂搖尾巴,肉乎乎的前肢一下一下地往前伸,是在乞食。
蔣樓蹲坐在門檻旁,手臂搭在膝蓋上,手裡的火腿腸掰得只剩一小段。
黎棠走過去,看著眼前的一幕頗為驚訝:「你不是不讓餵嗎?」
又掰一塊火腿腸丟給小狗,蔣樓淡聲道:「自從那天你餵過之後,它更愛纏著我了。」
黎棠頓時不好意思,「抱歉,我——」
「你抱什麼歉?」蔣樓轉過來看他,「今天你過生日。」
黎棠愣了下,半晌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壽星有被赦免一切的特權。
不是沒聽說過這樣的特權,卻是第一次有人用行動告訴他,生日這天,你是最大的,所有一切都以你開心為前提,哪怕打破原則,不合情理。
籠罩在心頭的陰雲,在悄無聲息地散去。
屋檐下還有塊空地,黎棠一屁股蹲下,然後伸手去拿蔣樓手上的火腿腸。
蔣樓躲開了:「就剩一口。」
「我又不是自己吃。」
黎棠嘀咕完,還是固執地要來最後一截火腿腸,親手餵給小狗。小狗吃完還不盡興,伸出舌頭舔他手指,濕漉漉的,有點癢。
「還有沒有?」黎棠問。
蔣樓攤開雙手,表示沒有了,黎棠忽然想到自己離家前那滿桌的佳肴珍饈,遺憾地嘆了口氣。
「今天做了二十八道菜。」黎棠伸出手到檐下接雨,「其中有一道酸辣湯,你一定喜歡。」
「是嗎。」
蔣樓不置可否,看著雨水落在白皙的掌心,滑過不沾陽春水的纖長手指,再墜落。
那清脆的敲擊,仿佛有泠泠的樂聲響起,一支熟悉又陌生的鋼琴曲。
仍舊聽不清晰。
他的世界總是一半喧囂,一半死寂。
一時無話。
黎棠用雨水洗手,小狗又湊過來要舔他,被他躲開去。
「別舔了。」他皺眉,「好癢。」
系在手腕的松垮紗布隨著動作徹底散開,眉間褶皺更深,黎棠幾分不耐煩地去拽那紗布,被伸過來的另一隻手率先扯過。
蔣樓眉眼低垂,呼吸綿長而均勻,由於離得太近,啟唇說話時,仿佛能感受到低音的共振。
「怎麼還沒好。」
是啊,怎麼還沒好?
黎棠也問自己,隨後誠實的回答:「都怪你。」
喉嚨里溢出一聲輕笑,蔣樓將紗布纏好,繫緊,順勢握住黎棠的手腕,站起身。
黎棠被他拉著站起來,蹲久了的腿一軟,踉蹌著險些摔倒。
本能地攀住身邊的人,黎棠心說喝酒果然誤事,今天的自己的丟臉行逕到可以被發上同性論壇,標題他都想好了——死基佬裝醉碰瓷直男帥哥,醜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