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已經分發完講義,湊過來看,這份告家長書的內容除了提醒家長們在高二的關健時刻好好關注孩子的學習,還發布了一條通知——本周六下午舉行家長會。
看到這個消息,黎棠心理也咯噔一下。黎遠山常年待在首都,多半沒空來參加這種「不重要」的會,而且黎棠上次的月考成績雖有進步,但還遠遠算不上優秀,按照黎遠山的嚴以待人,一定會大肆批評,並讓黎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趕緊為出國做準備。
而張昭月……她的身體最近好轉不少,人也精神許多,時常下樓和黎棠一起吃飯,但仍然鮮少出門,不知道她是否願意來學校。
當然本來也沒有學生會喜歡家長會,通知下發之後,整個晚自習時間教室里都氣氛沉重,連課間都沒人聊天笑鬧,像是唯恐被老師看到,告狀給家長。
晚自習下課,黎棠慢吞吞地走向學校西門,和蔣樓碰頭的時候還是有點蔫。
蔣樓以為他腿還疼,問要不要抱他去站台,黎棠嚇得往後躲:「不了吧,這兒來來往往都是人。」
走在路上,心有餘悸的黎棠還直犯嘀咕:「我還挺沉的,你手不酸嗎?」
蔣樓睨他一眼:「你忘了我靠什麼謀生?」
黎棠恍然。拳擊除了需要敏捷的身手,也需要絕對的力量。
坐在公交車最後排的角落裡,黎棠捧著蔣樓的手細細觀察,發現他指關節有幾處不甚明顯的繭。
不由得心酸。這樣好看的一雙手,應該握筆桿拿筷子,不該為生計被摧殘。
如果他的父母還在,應該很願意參加家長會吧?黎棠想,有一個全校第五的孩子,得高興成什麼樣啊。
蔣樓並不知道黎棠在想什麼。
從他的角度望去,黎棠低著頭,露出白而細的脖頸,十足信任地將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展示給他。
忽而抬起頭,水汪汪的一雙眼睛看過來,充滿期待似的。
黎棠終於想起幾天前的睡前通話:「我到底像什麼,你還沒告訴我呢。」
蔣樓笑了笑,不回答,黎棠撓他手心痒痒,他也不「屈服」。
沒辦法,黎棠懂了點腦筋,偷偷用手機給蔣樓隨便發一條消息,等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立馬湊上去看。
蔣樓給黎棠的微信備註名是,小狐狸。
起初黎棠不明白:「我哪裡像狐狸?」
蔣樓盯著他看,他才意識到什麼,抬手摸自己的眼角。
黎棠其實不太喜歡自己的眼睛,因為上揚的眼型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精明和媚態。幼兒園的時候排話劇,他由於皮膚白被選做白雪公主,又有男孩子舉手向老師提議,說他更適合演繼王后,因為故事書里的壞女人都有一雙吊眼。
雖然黎棠的眼睛只是稍微上挑,並不算傳統意義上「壞人專屬」的兇狠吊梢眼,加上他性格比較溫吞,被人喊名字時總是懵懵的,說話語速也慢,自然精明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