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山和張昭月趕到學校時,廣播錄音事件已經傳開,校園上下無人不知。畢竟黎棠是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送到醫務室。
被問到我家孩子為什麼會暈倒,校醫略顯尷尬地說:「好像是因為廣播,受了一些刺激。」
在被送往醫院的路上,黎棠清醒過來,堅持要求回家。
張昭月探過他的額頭,檢查了他的呼吸脈搏,到底順了他的意,把他帶回家裡。
黎遠山忍了一路,剛進家門即刻發作:「你先給我交代清楚,另一個人是誰!」
他沒親耳聽過音頻,只知道內容是私密事的錄音。
黎棠抿著唇,不想回答,黎遠山拔高嗓門:「說啊,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我花錢供你吃穿,供你上學,盼著你有出息,結果你就是這麼給我長臉的?」
黎棠猜測黎遠山多半以為另一個人是女生,畢竟他的父親從來都不了解他。
他也懶得說出實情。說了又能怎樣,躲在父母身後,讓他們為他討個公道嗎?
若這世上真有公道,蔣樓也就不會用這種方法報仇。
蔣樓……
黎棠深吸一口氣。
怎麼會連想到這個名字,心口都會刺痛。
黎棠扭身,握著扶手上樓,黎遠山追在他後面:「怎麼不說話,聾了嗎?」
聽到「聾」這個字,黎棠腳步一停,偏過頭看著黎遠山:「我沒聾,耳朵聽不見的另有其人。他是被你,被我,被我們三個害的。」
黎遠山和張昭月俱是一愣。
「是那個小兔崽子告訴你的?」黎遠山先反應過來,「我就知道,自從聽說他跟你在一個班,我就知道這兔崽子不會安好心!」
張昭月聽不下去:「要不是因為你非要把我送回來,他們倆也不會在一個班!」
「誰讓你成天病懨懨的,章大師說你會影響我的正運……除了你們倆,我還有全公司上下幾百口人要養,你讓我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你自己迷信,就不要怪別人。蔣樓他有什麼錯,他沒有人護著,被弄傷了耳朵,他連撫養費都不肯收,他做錯了什麼,他憑什麼不能恨我們?」
「你可別把我捎上,我跟他非親非故。」
「可他是我兒子,你就不能——」
「別吵了!」
在黎棠的一聲暴喝下,比嗓門般的吵嚷霎時停止。
短短三個字,就令黎棠近乎脫力,不得不握緊身旁的扶手,才勉強站穩。
他原本想問,那我呢,我是誰的兒子?
臨到嘴邊又覺得沒意義。
「和他沒關係,你們別去找他。」黎棠唇色慘白,已是強弩之末,「是我活該,本來就是我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