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戴助聽器的,不然聽不見聲音。」
「啊,聾子啊……」
聽到這裡,黎棠莫名沒了玩手機的心情。
兩個女生還在討論,一個懷疑演講者能進XX大學靠的是殘疾人優惠政策,另一個說好可惜,聽不見的帥哥還算什麼帥哥。
正聊著,黎棠忽然上前,笑著說:「請問——」
女生們轉頭,黎棠接著道:「原來現在的大學生,會把戴助聽器的人定義為聾子嗎?」
說著,黎棠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那戴眼鏡的豈不是瞎子?」
兩個女生錯愕對視,尷尬地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本想再說幾句諸如「背後議論他人非君子所為」之類的,又覺得自己管太多,像個碎碎叨叨的迂腐老頭,黎棠沉下一口氣,帶著禮貌的微笑,轉身離去。
短短几步路,差點走成順拐。
撐著報告廳後門的牆壁,黎棠即便背對著,也能猜到那兩個女生肯定在罵他神經病。
他也惱自己不爭氣。雖然不至於跟以前一樣,難得硬氣一回還渾身冒冷汗,可這樣已經夠丟臉了。
這就叫沒本事非要強出頭。
為什麼要出這個頭呢?黎棠問剛才的自己,難道是想彌補七年前別人嘲他「聾哥」時,自己沒能勇敢站出來嗆聲的遺憾?
還是因為和從前一樣,聽不得別人說他是聾子?
猶自恍著神,另一隻手下意識去扶那報告廳的門,誰想那門未落鎖,手掌一碰便開了。
眼一抬,面對的便是散場後空空如也的座位,講台上尚未收走的演示部件,還有立在靠窗的講桌旁的人。
又是毫無防備的四目相對,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思緒已被拉遠。
黎棠見過他穿校服,夾克衫,背心T恤,甚至什麼都不穿……卻是第一次見他穿正裝。
深黑色的合身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給他增添一份少年時罕有的莊重沉穩,低調的暗紋領帶鎖緊襯衫的立領,掩住他凸出的喉結,卻讓黎棠忍不住回憶那起伏的觸感。
比曾經想像中的還要適合他。
而他此刻正背靠講桌,雙腿微曲撐在地面,幾分閒適的姿態,讓黎棠一下子想起許多年前,每當晚自習下課,獨自一人穿過僻靜的人行道,越過學校後門,轉一個彎,便能看到少年背靠藤蔓攀纏的磚牆,偏過臉,嘴角揚起的笑容,比月色還要迷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