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JA開了兩輛車來,其中一輛是專門放設備的商務車。他們把機器人運上座椅放倒的后座,蓋上篷布,做好防護,裴浩繞行至駕駛座,拉開車門,道了句:「那我們先走一步。」
另外兩個人也跟上車去,利索地甩上車門。沒等黎棠向他們揮手道別,商務車就發動起來,揚長而去。
一直到那車拐彎,消失在道路盡頭,黎棠才反應過來:「……不是說還有空座?」
身旁的蔣樓看向旁邊的一輛SUV,說:「我們有兩輛車。」
黎棠愣了一下:「我還沒考駕照。」
回國四個月,一直在忙公司的事,住處離公司又近,實在沒時間,也沒必要學駕照。
蔣樓便繞行到車子的另一邊,為他拉開副駕車門:「我來開。」
坐在陌生的車上,看一眼駕駛座正專心開車的蔣樓,黎棠有一種「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的茫然。
察覺到他的視線,蔣樓目視前方:「放心,我有駕照。」
黎棠噎了一下,心說我也沒懷疑你無證駕駛。
他只是忍不住想,七年,兩千五百多天,時間如白駒過隙,斗轉星移,足以發生太多事情。
足以讓原本親密的兩個人形同陌路,對彼此不再熟悉。
可還是會好奇,駕照是什麼時候考的,提前完成學業的話,不是應該很忙嗎?
當交換生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去英國,而不是IT方面走在世界前沿的美國?
這些年還在打拳嗎,身上是否還總是帶著傷痕?已經把媽媽還給你了,為什麼你好像還是孤身一人?
車剛開出大學城,黎棠接到李子初的電話。
「你跟ROJA的車走了?」
李子初嗓門吊得高,黎棠趕緊捂了捂話筒,側過身:「不是說咱們的車上沒空位嗎。」
「那你也別跟他們的車走啊,不怕被帶到監控死角殺掉嗎?」
「……」黎棠一驚,「你別胡說八道。」
大概是意識到蔣樓在旁邊,李子初稍微收斂了音量,出言卻依然直接:「區區六年,你就忘了他當年是怎麼對你的了?」
黎棠小聲提醒:「七年……」
「我管他六七八九十年,當年他接近你就抱有目的,他騙了你,把你弄得那麼慘,你都忘了嗎?」
黎棠乾咽一口空氣:「你現在一個人嗎?先別說了……」
李子初停不下來,機關槍似的的輸出:「誰知道他這會兒接近你又在打什麼算盤,你也真敢,真敢給他的公司融資?我們喊你一聲黎總,你就真是當自己是霸道總裁,真以為自己聰明絕頂,無往不利?跟他比你還嫩著呢,他有多陰險狡詐你沒領教過嗎,你這麼笨的人怎麼算計得過他?還不聽勸,到時候自殺上吊尋死覓活的還不是你?」
早就領教過李子初的牙尖嘴利,但自重逢以來,李子初一直把他當弟弟照顧,唯恐他想不開似的,言語措辭都避免過於犀利。因此憋了太久,這會兒又實在氣不過,一爆發就爆了個大的。
黎棠嘴唇動了動,一時說不出話。
他有種被扯開遮羞布的惶惑,那些他拼命遮掩的過去,竭力粉飾的太平,好像被李子初的幾句話就輕易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