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本人依然沉肅寡言,黎棠問他等了多久,他說沒多久,黎棠又說只有我一個人他們倆自己過去,蔣樓點一下頭,說上車吧。
七座車只坐兩個人,未免空曠。
黎棠的腦袋裡卻塞滿亂七八糟的思慮。昨天和孫宇翔確認過,婚宴只請了他們幾個相熟的同學,其他都是家中的親朋,黎棠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蔣樓也在這裡。
他實在太引人注目,黎棠不想跟著被關注,引發眾人想起當年的事情。
沒想蔣樓主動說:「待會兒我把你放在酒店正門口,你進去找月圓廳。」
黎棠愣了一下:「你不進去?」
「我還有事要處理。」蔣樓說,「已經跟孫宇翔說過了。」
黎棠納悶於他竟然不參加創業合伙人兼好友的婚禮,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嗎?
到底還是鬆了口氣。至少蔣樓不在,可以避免掉很多潛在的尷尬狀況。
黎棠靠在椅背上,忽然覺得這座椅好舒服,讓人感到安心。
真奇怪,似乎只要不是在床上,在哪裡都蠻好睡的。
黎棠打了個哈欠,在窗外極速倒退的暮色街景中,耷下沉重的眼皮。
這次也做了個夢。
不過只有觸覺和聲音。
茫茫的一片黑暗裡,有什麼東西落在臉頰,溫熱的,乾燥的,輕柔的。
還有一聲極輕的,唯恐把誰吵醒的嘆息。
醒來時,入目是西面天邊快要落山的殘陽,黎棠驚得瞬間坐直,聽見駕駛座的人說:「還沒開席,可以再睡一會兒。」
黎棠哪能繼續睡,忙去拉開車門:「那我先進去了。」
走到酒店門口,才回過味來,剛才下車的時候,安全帶似乎已經解開了?
人在做夢的時候,能完成如此精準的動作嗎?
進到婚宴所在的大廳,看見朝他招手的李子初,黎棠走過去。
賓朋陸續落座,音箱裡放著柔美的音樂,台上屏幕里是新婚夫妻的婚紗照,照片裡孫宇翔笑得見牙不見眼,和天生笑眼的李媛媛頗有夫妻相。
尋常的一場婚禮,既有西式的宣誓,又有中式的對拜,連感謝父母環節的催淚詞句都如出一轍,如同套用了固定模式,卻仍然叫人倍感溫馨。
到敬酒環節,新娘換了身中式喜服,明艷得叫人挪不開眼睛。隔壁桌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舉著手機不停地拍,羨慕地說:「我也要穿這樣的衣服拍寫真。」
女孩的媽媽說:「拍什麼寫真,結婚才能這麼穿。」
女孩嘴一撇:「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種規定?」
又拍了一會兒,女孩轉身望向黎棠這桌,拖了椅子湊過來問:「各位哥哥姐姐,都是新郎的同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