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的病是一定要治的,無論是什麼原因,他總是要搞清楚的。他想,如果唐家不同意——
拜師大典上人來人往,唐家人都會忙起來,沒有人會注意到少了誰。
他又看向唐棠,少女一手捧著臉,正跟關芝芝聊著人間流行的新花色,她對那些人間的事情很感興趣,分明是修真界世家的大小姐,卻和凡人沒有區別。
——她不能修煉,早就把自己當成一個凡人。
在這修真界,她就像是一個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遠客,遙遙地望著那些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身影,保持著與她的年齡毫不相符的淡然。
可她會不會有不甘心的時候呢?牧行之兀地想起在藏書閣時,她一手合上劍譜,仰頭望著那扇小小的窗外面的天光。她的表情淡淡地,好像含著某種悵然,又好像只是冷眼旁觀。
她說:「世上既然有人與天地同壽,就有人命如蜉蝣。」
他們與天地同壽,而她命如蜉蝣。
她自認自己是蜉蝣,牧行之卻不這樣認為。
誰會眼睜睜地看月亮墜落?
——至少牧行之絕不會。
她的確是跟修真界格格不入的,牧行之從不否認這一點。但他偶爾也想,是否生命就如同火焰,長短也與熱度掛鉤?
那些經過了漫長歲月的修真者都是默然的,好像與天地同壽的代價就是化為永恆卻沉默的山川河流。
只有唐棠這一隻蜉蝣熱烈得令人心驚,就像她雪白額間的劍紋,凌厲的、鮮紅的,仿佛往下淌的一抹血,叫人眼熱。
他想她做永不熄滅的焰火。
第43章 遠客四
最近松雲山上傳得沸沸揚揚, 唐棠最喜歡的人已經從牧行之——現在應該叫大師兄了——變成了關芝芝。
唐家弟子們倒沒什麼看笑話的意思,反而暗暗含著一點妒忌,還有點微妙的熟悉感——不久前唐棠最喜歡的人從唐靈變作牧行之時, 他們也是這樣的心情。
這天一大早, 牧行之又提前練完劍回了映棠閣, 唐棠最近已經不再靠著榻看他練劍了, 這個時候,她一般在……牧行之熟門熟路地望過去。
妝檯前的兩人一站一坐,關芝芝半靠著妝檯,手裡握著玉梳。她的手很巧,輕輕一挽一別,綢緞般的雪白髮絲在指尖流淌而過, 最後規規整整地簪上釵子, 一個髮型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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