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真人滿臉的冷汗,抖著唇,仿佛下一刻就要暈過去了,來來回回只會重複那麼幾句話:「滿口胡言,滿口胡言!」
唐棠不屑地笑了聲,張嘴準備再說些什麼,只見白金真人雙眼一番,竟是就這樣暈過去了。
於是唐棠還沒出口的半截話也變成了冷冷的嗤笑,她一招手喚來幾個侍童:「把白金真人帶下去,等他醒來,本小姐再跟他商討這件事……對了。」
她又看向時竟遙,這位仙門首座穩如泰山,甚至在她看過來時對她點頭示意。
「時掌門。」她稽了個禮,「青山派也在天玄宗管轄之內,此處事情,可否拜託您來公正?」
「自然如此。」時竟遙正色道,「方才唐小姐所說,我竟全然不知……待典禮過後,我會派人查清,為你們裁決,也會給修真界一個交代。」
「天玄宗的時掌門,唐家自然信得過。」唐棠用重音強調了一下「天玄宗」「時掌門」,才說,「多謝。」
於是白金真人被人拖下了正殿,一個不甚完滿的句號就此劃下,台下眾人紛紛交換著視線,這可算是唐家與青山派在所有人面前撕破了臉,而時竟遙……他竟站在唐家一邊麼?看來,唐家大小姐所說的青山派白金真人做的那些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唐棠看著台下眾人交換著別有深意的眼神,終於滿意地坐下,對著坐在她身旁的牧行之眨了眨眼。
——解決了。她一字一頓地用口型對他說。
牧行之表面看起來還是平靜的模樣,袖子下的手卻死死地扣住了茶杯,杯沿將手心壓出一道紅痕,借著這輕微的疼痛,他才能勉強維持著平靜的模樣,不至於讓自己失態。
唐棠方才那般模樣,在大殿中與人對峙,無畏無懼的模樣……都是為了他。
他在青山派所受的那些苦,在來了唐家之後,便已經不太放在心上了——一個日日吃糖的人,怎麼會時刻將過去的苦放在心頭回味?
可唐棠幫他記住了,她竟然什麼都知道,在這之前,他不知道唐棠竟然是打算在拜師大典上幫他出氣的。
唐棠……她……
牧行之的心裡,忽然冒出一個他思考過很多次的問題——她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
唐家的大小姐,唐家的少家主,囂張跋扈如烈陽,卻獨獨青睞一個受人欺辱的小弟子。
……這看起來有點像是,人間那些話本子裡經常寫的,富家小姐看上落魄書生的劇情。
牧行之忍不住想,唐棠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