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雲中任往裡走——準確來說,是他在前面帶路, 藤蔓跟著他,帶著雲中任往裡走, 這些冰冷的藤蔓好像有自我意識, 幾支交纏成粗壯的一根抱著他的腰, 幾支貼著他的傷口。
小山看了他一眼, 說:「這些是師父的藤蔓,別扒拉它們,它們脾氣不好,會抽人的。」
雲中任一下子想起這些藤蔓推開門、斬斷鐵鏈和捲起自己時的模樣,忍不住問:「這些藤蔓是什麼東西?」
話一出口,登時感覺藤蔓纏得更緊了,有兩支啪啪地在空中揮舞,仿佛對雲中任的話不太滿意,小山連忙說:「仙尊是木靈根,這些藤蔓都是她養的。」
「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好吧,我忘了你是凡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小山嘴上說著,帶著他繞了一圈前廳,走到後院。雲中任在遠處看時不覺得,但一入塔,方才發覺這塔大得可怕,雖然是高塔模樣,但並不是全封閉的,塔的中間是空的,中心栽著一顆杏樹,約有半塔那樣高。
如今已是四月底,藥王谷的杏樹都已經謝了花,換上綠葉,但這顆杏樹不僅高得不同尋常,還開著滿樹的花,高塔之上有風吹拂下來,那些白色的小花便紛紛從枝頭打著旋往下落,像是落了一場雪。
雲中任本還有點驚訝,但想到流光仙尊是木靈根,既然能養這些藤蔓,養一顆杏樹對她來說應當也不算什麼。
在小山口中,流光塔雖然有前廳後院之分,但到底是塔,而不是尋常庭院樓閣,因此並不以屋房來區分,而是以塔中的位置來分,靠前的便是前廳,靠後的就是後院,高處是存書的地方,低處是住人的房間。
小山帶著他來到幾棟空著的屋房面前,從外面看,裡面的布置都是一模一樣的,簡樸且充滿生活氣息——一扇窗,一張榻,一方小桌,小桌旁堆著一個藥爐子,大約是病人們居住的地方。
小山道:「你想住哪間?」
雲中任想了想,問:「我聽說流光仙尊在三月三的集會上,從谷主手裡接手了一位病人——他現在住在哪裡?我想,流光仙尊可能會讓我跟他住在一起……或者住他隔壁。」
「……」小山瞪大了眼,用詫異的眼神打量了他許久,雲中任跟他大眼瞪小眼,許久,直到雲中任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問:「……怎麼了?」
「你跟他,所患是同一種病?」
「聽流光仙尊的描述,應該是。」
小山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真的想知道他住哪兒?」
雲中任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他言下之意,他硬著頭皮道:「當然。」
小山便指了指樓外的空地,那一片栽有杏樹的空地鋪滿了雪白的花瓣,像是鋪著一層厚厚的雪。
「……他在那裡。」小山小聲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是患了什麼病,師父不肯告訴我們,但那病一定很難治,連師父也治不好……他的家人沒有領他回去,他便算是流光塔的人,按照流光塔的規矩,死後葬在杏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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