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我得先跟你說清楚。」
「什麼事?」雲中任問。
「我不保證能治好你。」流光仙尊說,「曾經有一個人,同你一樣,也是被種了蠱蟲,也是從百鬼和谷主門下轉給我。但他死了,就在不久前。」
雲中任失笑。若是尋常醫者,大抵是要安慰病人幾句,說上幾句「我一定盡力」、「只要你不放棄,一定有希望」之類的話,沒見過流光仙尊這樣直白的。
「我知道。」雲中任說,「小山跟我說,他被埋在杏樹下。」
流光仙尊接口說:「知道就行,你要死了,我也可以給你埋杏樹下。」
雲中任:……
雲中任有點懷疑流光仙尊在嗆自己。他哭笑不得地說:「這倒不必,無論死活,我總歸是要回大夏的。」
流光仙尊說:「我會通知大夏的。但山谷外的大夏軍隊撤走了,藥王谷偏遠,只靠傳信,大約得要一兩個月。
雲中任一怔:「他們走了?」怪不得,怪不得不見大夏的軍隊來救他,怪不得那個藥童被抓,原來他們早就走了。
「可能有什麼事吧。」流光仙尊隨口說,「他們在不在都無所謂,反正你現在不可能跟他們走。蠱蟲還在你身體裡,你得留在流光塔。」
雲中任張口欲言,流光仙尊打斷他:「不管你想不想治這蠱蟲,都得留在這裡。上一個人死了,你就是唯一的人證,懂不懂?」
藥王穀穀主和百鬼仙尊在養蠱,這件事可是大事,要指認他們,也得有證據。
雲中任就是證據。這也是流光仙尊將他帶回來的原因之一。
雲中任說:「仙尊放心,我還不想死呢。」
言下之意就是哪怕流光仙尊不讓他留下來,他要也死賴在這裡。
流光仙尊看了他一眼。她的手摩挲著桌子上的堆疊的筆記,道:「難說。」
「什麼難說?」
「我沒見過這種蠱蟲——事實上,在這之前,我從沒有見過蠱蟲。不僅是在藥王谷里,我尋遍了整個修真界乃至凡人城池的所有記錄,甚至親自去拜訪過巫蠱之術的起源之地……但很可惜。巫蠱之術被視為禁忌,大部分人甚至提都不敢提起,更別說醫治方法之類的……」她凝視著雲中任的臉,指間滑過書上那一個個小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等等,或許……」
「或許什麼?」雲中任發現自己跟不上流光仙尊的思維,只能一次次的詢問,這顯得他很傻。
「百鬼仙尊將蠱蟲種進你的身體裡,他應該了解這種蠱蟲才對。至於醫治之法……他應該也知道。」
雲中任說:「但他不會與你說的。」
「……是啊。」流光仙尊恍然,又看向雲中任。
「我也不知道。」雲中任連忙說,「我只是在百鬼閣接受醫治,然後莫名其妙地,有一天他就將我帶進屋子裡,騙我喝了迷藥。我醒來時,他在我的腰腹處破了個傷口,將一個瓷瓶湊在上面。我看不到瓷瓶里有什麼……總之就是,感受到蠱蟲順著傷口爬進了體內,但具體的,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