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流光仙尊,只見仙尊慣來冷淡的臉多了點柔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抿起唇,將手放在雲中任的額頭上,緩緩地揉了一下。
「我知道……」她揉著雲中任的額頭,動作是僵硬而生疏的,指間卻暖融融。
他們都是這個修真界的遠來客,區別只在於來時先後。
窗外暴雨愈發大了,雨打珠簾,聲聲作響,像某種悠長的旋律,不肯停歇,涼風吹過床前,流光仙尊的一縷白髮從她的肩頭垂落下來,搖搖晃晃,雲中任隨之望去,覺得好似回到了杏花樹下,滿目儘是雪白。
……
直到傍晚,雨也沒有要停的架勢,反而愈演愈烈,聲勢浩大。
雲中任被勒令躺在床上不准動,流光仙尊就將藥爐挪到床頭,她跪坐在藥爐面前,捏著長柄的小銀匙攪動藥爐,心思分了兩半,另一隻手還拿著醫書。
雲中任身上還有傷口,受傷之後人難免嗜睡些,他一覺睡醒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流光仙尊頭也不抬:「你醒了?」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人。雲中任不由得失笑,他補充道:「仙尊,我又醒了。」念重了「又」的音節,頗有點調侃的意思。
流光仙尊說:「還有兩刻鐘藥才好。」說吃藥的語氣就像是說吃飯。
雲中任側過頭,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於是撐著床沿半坐起來,看著流光仙尊:「仙尊,您親自熬藥麼?小嵐去哪裡了?」
小嵐,那個一直照顧他的藥童,其實雲中任跟她相處的時間比跟流光仙尊相處的時間多一些,也一直都是小嵐給雲中任熬藥的。
流光仙尊這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有點奇怪,看得雲中任起了雞皮疙瘩,她就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了雲中任半晌,才說:「小山去送信了,我讓她去處理流光塔的事情……怎麼,一緩過神來就想找她?」
雲中任傻眼:「啊?您在說什麼?我是想問您熬藥累不累?往日這種雜事不都是藥童們做的麼……」
流光仙尊用長柄小銀匙輕輕地敲了敲藥爐邊緣,把掛在銀匙邊緣的水漬震落了,也發出「叮」地一聲。她想了想,慢悠悠地說:「找她也沒事,畢竟她當初為了幫你傷了嗓子,又照顧你許久,你們該是有些深厚情誼的……畢竟是少年少女嘛。我去叫她過來。」
她將手裡的醫書卷了,隨手放在腳邊,作勢要走,雲中任趕緊道:「仙尊,仙尊!我沒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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