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竟遙眯著眼看過去,定位石的定位陣法本就複雜,下面還有另一個陣法,兩廂疊加,哪怕是時竟遙也覺得有些眼花,他細細辨認了一會兒,忽然面色大變。
「看明白了?」雲中任道,「一個定位石的追蹤陣法在前,另一個汲取陣法在後。」
時竟遙抿著唇,聲音發緊:「……映棠閣下的汲取陣法的方向,被臨時改過一道。」
「什麼意思?」
「在松雲山映棠閣時,我沒有發現問題,是因為陣法的傳送通道的確是從唐家人到唐棠身上,但唐棠身上的陣法沒法改,不能騙人……這汲取陣法的作用,是讓唐棠供養唐家,而不是唐家所說的,唐家供養唐棠。」
幾人皆是一愣。
「……怪不得。」沈流雲忽然說,「怪不得,我說唐家為什麼那麼乾脆,我只是一逼,所有的答案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順勢倒出來了。」
因為這本就不是正確答案。血淋淋的皮肉上蓋了層華美的褥子,唐家自然不介意給他們看自己掩飾過的真相。
唐家一代代橫空出世的天才,唐家主憑空得來的家主地位,唐棠莫名其妙的娃娃親,以及她這唐家微妙的處境……似乎這樣更好解釋一些。
牧行之道:「片面之詞,我如何信你?」他與時竟遙、雲中任根本沒什麼交情,比之這兩人,他當然是更願意相信唐家。
時竟遙將骨片還給他:「你大可自己去求證。」
唐家在映棠閣是那個陣法配合他們的說辭,簡直是天衣無縫的,就連慣來多疑的時竟遙都沒懷疑。或許唐家也根本沒有料到會出現雲中任這麼一個瘋子,直接動手剜掉了唐棠身上的陣法,讓他們想掩蓋的一切都暴露在白日之中。
牧行之將骨片收好,道:「在這之前,我要見唐棠。」他得先搞明白唐棠到底怎麼了。
他這話一說,時竟遙和沈流雲也目光灼灼,轉向雲中任。這態度便是附和了。
誰不想見唐棠?且不說牧行之和沈流雲這兩個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就連時竟遙這個隱隱約約猜到了雲中任做了什麼的人也蠢蠢欲動。如果唐棠是流光仙尊的轉世……那貓妖呢?貓妖跟唐棠又有什麼關係?
其實貓妖與流光仙尊的年歲是對不上的——貓妖死的時候,流光仙尊至少也已經成年了。這也是為什麼時竟遙從沒有往那個方向想過的原因。
但唐家的說辭,為時竟遙提供了一個新思路——暫且不提唐家的謊言,若唐家所說,唐棠是天道意識的化身是真的……貓妖會不會也是?時竟遙對貓妖的身份所知甚少,而且,妖族對貓妖的態度也不似尋常……
現在想來,未免有些遺憾。時竟遙捏緊了袖裡的琉璃瓶,他想,他當時殺那些妖族殺得太乾脆了,竟沒問問他們為何要這麼做,也沒問問他們的遺言——畢竟那時貓妖已死,他也沒心思去問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把他們送下去陪她就行。
這樣想著,時竟遙陷入了沉思:當年自己有沒有將妖族殺光?那麼大一族,應當是沒有的。但問題是,他們現在藏在哪裡?他得將他們找出來。
他兀自想著,忽然一聲推門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