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明日又要醉到日上三竿嗎?」
「三十年不見,你好像變得很愛說我。」唐棠說。但說是這樣說了,她還是慢悠悠地將酒抿進嘴裡,不為所動。
雲中任直起身,他直直地看著唐棠,而後一把接過她手裡的碗,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緊接著,他又俯下身,這次倒沒有抱住唐棠,只是將下巴放在她肩上,高大的身體極為彆扭地做成一個小鳥依人般的動作,含含糊糊地說:「我陪師尊喝酒……」
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的雲谷主,到了自己師尊面前,總是一下子變得黏糊糊。他在修真界呆了三十年,始終以遠客自居,只有唐棠是他可以放鬆的家。
「就你那酒量?」唐棠失笑,一邊隨手給自己倒酒,一邊說,「得了,喝醉了還得我給你拖回床上……我的床你睡了多少年?現在還想睡?」
聽到「睡」這個字,雲中任又抬起頭。似乎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似的,他煞有介事地點頭,然後接過唐棠倒的酒,又是一飲而盡。
或許酒量這種事情確實是天生的,三十年過去,雲中任的酒量竟沒有絲毫長進,兩碗酒下肚,就迷迷糊糊地躺倒,順勢枕在唐棠的膝上。
唐棠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被他一下抓住了手。她想往外扯,但紋絲不動。唉。她嘆了口氣,決定不與酒鬼計較。
溫酒的壺咕嚕嚕地沸騰起來,屋裡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片刻後,一陣木門被推動的聲音響起,唐棠轉頭望過去。
門被頂開了一條縫,首先進來是一隻黑色的小鼻子,隨後,毛絨絨的腦袋也擠了進來。
一雙鎏金的眼在黑暗中分外明亮。
「……嗚。」小狼崽低低地喚了一聲,它用腦袋頂開木門,黑色的皮毛在黑暗中幾乎隱了形,小身體一溜煙鑽進了屋裡。
它看起來很小一隻,腳步都不太穩,前爪踩著後爪,噠噠噠地朝唐棠跑來,唐棠都還沒反應過來,黑暗中,卻有藤蔓拔地而起,直衝小狼崽而去!
然而,小狼崽的腳步看起來踉踉蹌蹌,身體卻極為靈活,數十隻藤蔓都攔不住它的腳步,它左沖右撞,靈活地避開了那些阻攔的藤蔓,跑到唐棠面前。
它略一停住腳步,似乎在估量自己面前,枕在唐棠膝上的雲中任的高度,隨後,它後爪一蹬,直接跳上了雲中任的身體,一路踩著雲中任的臉跳進了唐棠的胸膛。
雲中任:……
什麼東西!
雲中任大怒,也顧不得裝醉了,他睜開眼,就見唐棠單手拎著小狼崽的後頸與它對視,小狼崽乖乖地在空中蜷縮著身體,發出「嗚嗚」的細小聲音,勾著前爪要唐棠抱它,聲音極為可憐。
那聲音雲中任一聽就知道不好,果然,唐棠放軟了神情,將小狼崽抱進懷裡,道:「小東西,你是怎麼進來的?」
小狼崽:「嗚……」
「這雙眼睛……你是牧行之?」
小狼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