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前一天晚上雪停月明,第二天果然是個大好的晴天。
修士們踏入修仙之路,便已經無懼風雪,就像是不久前貓妖跑到天船去等時竟遙,還看到秦流穿著夏天的短褙子,只為了行動方便。雖然今天要下山,但時竟遙也穿得很少,只一件白色的大氅披在肩上,他幫貓妖施過障眼法之後,又取了一件毛茸茸的斗篷給她攏上——貓妖修為不深,化為人身之後又沒有皮毛保暖,比貓身更怕冷。
兩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個夏一個冬,貓妖遲疑斗篷里探出腦袋,白狐絨堆在她的臉頰兩邊,顯得她臉小得像是個孩子。
時竟遙一手牽住她,看著她跟著自己的腳後跟,更有種帶孩子的感覺了。
就在他神色微妙地帶著貓妖出門時,忽然遠處一陣腳步聲,帶著熟悉的聲音和響動:「時竟遙——等等!」
「秦流?」時竟遙驚訝,「你不是被秦長老禁足了嗎?怎麼……」
秦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呼……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等等時竟遙,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掌門今天要走!」
時竟遙:「掌門要走跟我好像沒有關係。我已經向掌門告假,要下山參加千物門的拍賣會。」
「哎呀,你怎麼不懂呢!」秦流跺腳道,「你現在下山,肯定要撞上掌門大人,到時候她不就被發現了嗎?」
時竟遙疑惑。
秦流咬了咬唇,轉頭對貓妖說:「遙遙,你過來,這事跟你有關,我跟你說。」
時竟遙制止她:「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貓妖也點頭贊同。她雖然不怕秦流,但到底沒有跟人相處過,面對秦流時也很僵硬:「嗯嗯。」
秦流看了他一眼。
「我曾經答應過我爹要把這事爛在肚子裡的。」她低聲說,「但這事與她有關……我不能跟你說,時竟遙。如果一定要說,我只會告訴她。」
時竟遙與貓妖對視了一眼。貓妖對他輕輕點頭,時竟遙放開了她的手:「去吧。」
貓妖一步三回頭地跟秦流走到了一旁的樹林裡,秦流抓住她的手,沒有任何寒暄,開門見山地就問:「遙遙,你還記得十六年前的事情嗎?就是、就是我見到你的那一天。」
貓妖僵硬著,但沒有收手:「……我記得。」
「那你記不記得,當時那群狐妖是怎麼帶你來天玄宗的?」
「我……」貓妖仔細地想了想,但沒有任何記憶,時間太久遠了,最後她只能遲疑著說,「我當時好像是睡著了,醒來後就從妖城到了天玄宗,具體是怎麼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那我換一個說法。」秦流說,「你在天玄宗十六年,從來沒有離開過天玄宗,是因為天玄宗有護山大陣,未得許可者不能出入,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