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蛇雪眼下的那一片鱗印象很深,它是青色的,卻又在陽光下變幻著顏色,紫、粉、藍和綠像是水珠般從上面一滑而過。
換了具身體……能聯繫上系統嗎?唐棠在腦海中呼喚伶:【伶!你在嗎?】
令唐棠驚喜的是,腦海中居然真的有了回應!只不過,不是伶的聲音,而是系統機械的咔咔聲。好歹是有了聲音,唐棠再接再厲,連喊了好幾聲,又過了一會兒,腦海中才傳來伶不甚清晰的聲音,伴著系統的機械聲:【唐棠!你……滋滋……咔……不要……錯了……】
【什麼?什麼錯了?】唐棠連忙追問。
【我們都……嘶嘶……這裡不是……】
【什麼?!你在說什麼?伶,我聽不清楚!】
再沒了聲音。
唐棠目瞪口呆。伶在說什麼?不要、錯了、我們都、這裡不是。這幾個詞連起來是什麼意思?她們搞錯了什麼嗎?
正想著,忽然一人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來。他朝貓妖伸出手,指尖用靈力凝出一塊水鏡,讓貓妖看清楚了自己的臉。
秦流曾經罵妖族們賊眉鼠眼,但其實那全是她的發泄之語。不說別的,蛇雪的樣貌其實是很美麗的。
她是標準的溫柔美人臉,鵝蛋臉,柳葉眉,唇有些厚,杏眼含秋光。都說相由心生,若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她眼睛裡精明的光和唇角的一絲皺紋,這張臉其實顯得精明。
但換了個靈魂,精明便蕩然無存,溫柔也顯得空蕩蕩,徒留一些白紙似的天真。
「喜歡嗎?」時竟遙說。
貓妖注意到他用的是「喜歡」這個詞。意思是,若不喜歡還能再換。
「……只是覺得奇怪。」貓妖說,「明明前些天,我還看到這張臉,現在,它就成為了我自己。」
「不是它成為了你,是你成為你。」時竟遙將她扶起來坐在床邊,貓妖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蛇尾巴,它一下一下地擺動,簡直像是一隻控制不住自己尾巴的小狗,「這只是你的另一個身體罷了,遙遙,別想太多。」
……時竟遙說得也太輕巧了。
唐棠看著他平靜的眉眼,沒有多說什麼。會這麼簡單嗎?操縱靈魂的代價……會這麼簡單嗎?
她的預感是對的。
第二天,貓妖再次從夢境中驚醒過來時,天還沒亮。
房間裡照亮用的夜明珠似乎也被時竟遙收起來了,她奇怪道:「時竟遙?」
聲音從床邊傳來,時竟遙正坐在床邊:「怎麼了?」伴著他的聲音的,還有翻書聲,他在看書。
「怎麼把夜明珠收起來了?」她奇怪地問,「天還沒亮,你看得清麼?」
靜默,長久的靜默。
在死一般的靜默里,貓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猛地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睛——她分明睜著眼。
她啞然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