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任看他那隱隱炫耀, 捅自己心窩子的模樣,只覺得一陣牙酸。又想起自己最初做藥王穀穀主的那段時間,他瘋狂地想要復活唐棠,時竟遙曾三番四次地警告他。後來,警告無果,時竟遙也就隨他去了——反正那與他無關, 世上多得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時竟遙自己也曾是其中之一。
雲中任一開始以為他不懂。現在,在他們互相坦白與唐棠有關的經歷之後,雲中任才知道,時竟遙不是不明白,恰恰相反,他是太明白了。
「誰說得准?」雲中任道, 「沈流雲也有十年, 當初師尊卻只睡了一天。」
沈流雲抱著劍,靠在床柱上, 低頭看著帷幔下唐棠熟睡的面龐。之前別人說什麼,他都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 但時間長短這件事大約是有些事關尊嚴的, 他頭也不抬地道:「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那是心魔幻境。」心魔幻境, 只會將主人拖入最可怖的夢境之中, 不斷重複那一幕,並沒有完整的時間線,更像是一個片段。而且當初沈流雲清醒得很快,只是唐棠恰好身體虛弱,靈魂又契合,就被拉了進去。
這事牧行之也知道。沈流雲抬頭望去,見牧行之坐在桌前,手裡握著什麼東西,似乎是一個玉佩模樣,他垂著眼看著手裡的東西,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桌子上交疊放著兩把長劍,破邪和青鳥。
他的對面坐著秦流,秦流也無意識地攪弄著自己袖子上的飄帶,兩個人呆呆對坐,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流雲收回視線,重新把目光放在唐棠的臉上。
按照時竟遙的說法,這本該是又一個平靜的夜晚,和往日沒有任何不同。別看雲中任對時竟遙念叨,其實他們都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沒有希望也沒有失望地,平靜地守過一個又一個日夜。
然而,在寂靜的夜色之中,白髮女孩的眼睫忽然動了動。
室內的呼吸聲一靜。錯覺?不,不對,這不是錯覺。
……唐棠她要醒了。
這所有人的注視下,唐棠迷濛地睜了開眼。
「——你醒了。」
【——你醒了。】
剛睡醒的腦海還有點混沌,她還沒來得及辨認自己窗前這幾個湊著腦袋的人是誰,忽然,一個冰冷的男聲在她的腦海里響起,直接讓她清醒了過來。
【穿書局龍傲天小說白月光分部027號員工,完整編號0810027,靈魂確認無誤。唐棠,你好。】
唐棠疑惑地問:【你是誰?】
【我的編號是0000001,你可以直接叫我零一。另外,你應該跟著伶見過我,我叫景頌。】男人的語速很快,似乎只是例行介紹,但說到後半句有關伶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聲音。事實上,這後半句並不是例行公事,而是私事。【從現在開始,我將接管0000015號在你身上代替系統行使的一切權利和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