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的記憶如過眼雲煙,是掠過指尖的看不見的風。
淮南的雨始終未歇,在牧行之的棺槨被運回淮南的那一天,無數妖族從遠方湧向了這個小小的城市,又將遍野的哀嚎帶回到千里之外的妖族故土。
唐棠扶棺為他送行,看到滿城的白在風雨中飄搖,隊伍緩慢地走向城門,妖族們為牧行之立的石像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它持劍俯身,在風雨中巍然不動,大雨打濕了它的眼睛。
它看起來那樣高大偉岸,是連接天與地的橋樑。
唐棠身後送行的隊伍猛地爆發出一陣哭嚎聲,無數人需得互相攙扶著,才能跌跌撞撞地邁開腳步。
唐棠扶著棺槨,覺得自己也是跟牧行之互相攙扶著。
陰雲密布,大霧瀰漫,十里哀歌驟然起,不見來路與歸途。
牧行之的棺槨可以停在這裡,可整個妖族,又該去哪裡找自己的路?
前路漫漫,唯有行之,行之。
……
唐棠本以為記憶會到此結束,錶盤內的分針卻又滴滴答答地轉響了。
關於撼恨,遠沒有結束。
唐棠發現這份記憶是關於自己的。
牧行之死後,唐棠做為他欽定的繼承人繼任妖王,她是牧行之的養女,被視為牧行之意志的延續。在整個妖族最黑暗的時刻,有無數雙祈盼的眼睛看著她,就過去他們像看牧行之。
她匆匆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妖族現在最需要、也最不想要的。她去了天玄宗,與人類談和。
整個妖族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支持談和,又多少人是真心反對談和?唐棠不知道。但她明白,這場戰爭該結束了,不能讓仇恨將妖族再次拖進泥潭。這也是牧行之所希望的——雖然沒有人知道。
唐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例如:整個妖族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服從她這位年紀輕輕沒有任何資歷的妖王的?又有多少人是看在牧行之的份上,勉強給她一分薄面?
她只知道,牧行之最不想看見的一幕又出現了:整個妖族分裂成了兩股勢力,一方是以狼族和新任妖王為首的談和派,另一方則是以狐族和蛇族為首的主戰派。
唐棠其實從來沒想過這些,牧行之教過她許多道理,也教她為人處世,卻從沒有教過她如何做一個妖王,在唐棠啟程去天玄宗的時候,狼族派了許多人護送她,唐棠一開始還覺得多此一舉,直到她受到了偽裝成劫匪的妖族的刺殺——是的,妖族。
唐棠只覺得荒謬:上一任妖王牧行之可以說是死於人類暗殺,他們想讓現任妖王死於妖族的暗殺嗎?
大難臨頭,卻仍然爭鬥不休。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可悲的經典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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