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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石台,黑暗的密室,緊緊依靠的兩個人。但牧行之好像又回到了一百六十年前,他和唐棠站在營帳外,站在空曠遼遠的平原上。。他們對視著,沉默著。唐棠氣急敗壞地將一隻毛筆擲在他的臉上, 牧行之恍然著伸出手, 那一筆冰冷的墨汁好像還殘留在他的臉頰上,從來沒有被擦乾淨過。

「牧行之?」唐棠又問,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牧行之慢吞吞地說,「我所做的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唐棠知道, 每次他用這種語氣慢吞吞地說話, 就是陷入了思考和猶豫。雖然他沒有正面回答唐棠的問題, 但唐棠已然知曉了答案。

唐棠其實早有猜測, 如今不過是得了牧行之的肯定——她很早就猜到,妖族是用牧行之構築起生存屏障的。

按照這個猜測往下思考,六十年前妖族急需這個屏障來躲藏在地下,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如今所需,是突破屏障——這個時候,屏障就成了阻礙。或者說,沉睡在這裡的牧行之就成了阻礙。

唐棠是從未來回來的,她知道接下來的發展。妖族引她過來,逼得牧行之不得不醒來,再引時竟遙他們過來,讓牧行之消失,讓屏障也消失——這就是妖族想要的。

「……我已經為他們燒夠了。」牧行之說。「我只是不能容忍他們算計你。」

在許多年前,他親自點燃自己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的宿命將歸向何處。而他從沒有出過錯,他果真成了妖族的火炬、蠟燭,為妖族燃盡了自己。

然而,深明大義的對象往往僅限於自己。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為妖族流血犧牲,卻無法忍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唐棠。

轉世後牧行之拋棄了妖王的身份,追著唐棠的腳步,他曾以為蠟燭燒盡後的油可以選擇流向,但來自前世的算計如同附骨之疽,甚至不止於一世兩世。

牧行之有許多後悔的事情,但唯獨這一件,他從沒有後悔過。或者說,他以為自己絕不會後悔。

在最初領兵起事吃苦時,他沒有後悔過;在戰場上受傷時,他沒有後悔過;在沉疴難愈依然為妖族奔波操勞時,他沒有後悔過;甚至在狐三逼他同意出兵,將妖族導向滅亡時,他依然可以溫和地勸慰唐棠,因為即使是那個時候,他的心中,也只是無奈。

但唐棠的死讓他後悔了。或者說更早。在他傳信給牧修遠時,將唐棠託付給牧修遠的時候,他就已經脫離了妖王的角色,只為唐棠而行事。

牧行之看著唐棠,黑暗中,她的眼睛閃著微光。

於是牧行之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唐棠的時候。小小的半妖渾身髒污,臉上濺著血,嘴角拉得很直,沒有一絲笑意,可那雙眼睛卻很亮很亮——在那個時候,半妖並不難尋找,可牧行之一眼就認定了,要唐棠做他的繼承人。因為他在她的眼裡看見了光,疑惑的明亮的,而不是仇恨的光。

或許唐棠自己也不知道,她站在人群的中央,像一個小小的灰撲撲的太陽。

他的確將唐棠教得很好,牧行之記得將死時唐棠給他的吻,他們在狹小的空間裡貼著唇,唐棠揪著他的衣領流著淚,眼裡燒著一團絕望的火,但只有傷心,沒有半點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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