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的身體軟軟地滑落下去,倒在柔軟的地毯上,雪白的狐皮地毯氤氳出一片血色。
「……啊!!!!」不知道是誰的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眾人驚恐地看著燕扶的屍體……與屍體旁邊的燕寧。
燕扶衝出去時,燕寧離得最近,還被燕扶推了一把,在這樣突然的境況下,她控制不住身形,一下子倒在石柱旁,就伏在燕扶的屍體旁。
燕扶的鮮血飛濺在她臉上,悄然滑過她的眼角與唇邊,嘀嗒一聲落在雪白的地毯上。
只見燕寧還半伏在地,她那雙琥珀色的貓眼大睜著,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卻積起了水,如同雨後地面上的小水潭。
忽而一滴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沖淡了她臉上的血跡。血、淚和泥混合著,讓她看起來既狼狽,又脆弱得不堪一折。
她沒有伸手去擦,只是死死地抿著唇,喉間卻溢出幾聲壓抑的哭腔,仿佛極力維持著身為長公主最後的體面。
門帘忽然被人粗暴地一把掀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走進殿內,他長發高束,面如冠玉,閒庭信步般走進來,手裡卻倒提著染血的長劍。
侍衛們從他的身後一擁而上,沉聲道:「參見牧將軍!」
走進來的男人——牧輕鴻甫一進門,便用一種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燕寧,他淡淡頷首,面沉如水,卻一字未應,只是揮劍,猛然一斬!
燕寧頭頂的髮髻應聲而落。
燕寧緩緩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那是一個怎樣的眼神啊,混合著暴戾與仇恨,最深處卻藏著燕寧看不懂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燭光跳躍太過給了燕寧錯覺,她甚至覺得他的眼裡隱隱閃爍著淚光。
這一劍如同一聲號令,侍衛們沖了上來,把殿內的人團團圍住,扣押犯人似的把公主妃子們的手綁在背後,壓在地上。
一個侍衛走上前來想要按住燕寧,但被牧輕鴻揮手制止了。
牧輕鴻死死盯著燕寧,燕寧也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半晌,燕寧忽然垂下眼,睫毛一顫一顫地。
她低低地、柔柔地喚道:「牧將軍——」
那其實是很直白的勾引,青澀得令人發笑。但,即使是如此稚嫩彆扭的勾引,由她做來,都顯出十分的柔軟和艷麗,像被迫雌伏的小獸。
牧輕鴻看著她,心裡突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了疑惑:為什麼上一世的自己竟然沒有看透這女人如此□□的野心?
牧輕鴻嗤笑一聲,抬手便要再次揮劍。
恰在這時,燕寧抬起頭來。
那雙琥珀色的貓眼直直地盯著他,有眼淚從那裡落下來,仿佛一場永不停歇的大雨,嘀嗒、嘀嗒、嘀嗒——
她甚至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這樣看著他,牧輕鴻手裡的劍便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燕寧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看他落了劍,便得寸進尺,怯生生地道:「牧將軍,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