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寄北「嗯」了聲,「我請了假,和你一起回去。」
夏芍沒說什麼,似乎也並不意外,低了頭,繼續收拾東西,「我準備坐今天下午的火車。」
「嗯。」陳寄北應了聲,突然握住她的手,「電報發不了太多字,也許沒那麼嚴重。」
陳寄北話少,又不會哄人,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安慰了。
夏芍平靜地由他握著,「我知道,但我賭不起。」
她也知道陳寄北沒出口的意思,電報是夏萬光發的,會不會和上回一樣是騙人的?
她更知道自己剛懷孕,不好出遠門,但她真的賭不起。
夏母身體不算好,從原主記事起,她就連個二十斤的東西都拎不動。所以她沒法下地幹活,只能在家裡洗洗涮涮,帶帶孩子,自然也只能靠著丈夫和兒子掙工分養活。
夏芍不敢賭夏萬光那麼自私的人,會不會捨得花四毛錢發電報,就為了誆她,也沒法求證。
城市裡發電報當天就能到,農村卻不行,得第二天。就算她馬上發電報回去問,等家裡收到了,再回過來,兩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她哪有那麼多個兩天可以等?
萬一是真的,這兩天時間都夠她趕回去了,也足夠她錯過人生中很重要的東西。
當初奶奶病逝,她還在讀大學,家裡人就沒通知她,她連奶奶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握著自己的大掌乾燥、溫暖,有力量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夏芍吸一口氣,沒放任自己去想那些,放開手繼續收拾東西。
陳寄北也沒再說什麼,出去買了些東西路上吃。從江城到夏芍的老家需要先乘火車到大連,從大連坐船橫渡渤海灣,然後再轉乘汽車。路上要近三天。
家裡兩人託付給了對門的孫清,鑰匙也留了下來。
夏芍保持著冷靜,上了車照常吃,看到有座位空出來躺下就睡。她現在是兩個人,有天大的事也要顧著小的,還好這孩子乖,一直沒怎麼鬧她。
直到上船前,夏芍都是這麼想的。
然後從大連一上船,她就開始暈船。小傢伙似乎很不喜歡在海上飄著,一個勁鬧騰。
看到夏芍把吃下去的東西又吐了出來,陳寄北面如寒霜,不顧別人的目光把夏芍攬在懷裡,輕輕幫夏芍撫背。不過他臉色那麼冷,別人也不怎麼敢有異樣的目光就是了。
男人周身三米就跟抽成了真空似的,特別安靜,連小孩子都不敢大聲哭。
等下了船換成長途客車,夏芍已經折騰累了,靠著男人的肩膀,睡得時夢時醒。
此時關內還沒有東北那麼發達的鐵路,全靠客運汽車。車不大,一車只能坐三十來個人。而這,還到不了夏芍老家所在的農村,他們還要徒步走上二十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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