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四全下意識就想罵人,想想這是他手裡的獨苗了,雖然天賦比陳寄北差得遠,好歹比曹德柱和那些學徒強,又擺擺手,「干不進去趕緊滾蛋,別在這礙眼。」
這就是放他提前下班了,何二立猴子似的竄起來,「謝謝師父!師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比起陳寄北和曹德柱,這個話癆可太能說了。心裡有事,嘴上還能叭叭叭直說到人出去。
看著他一陣風似的跑遠,馬四全不禁也想起了陳寄北。
聽說陳寄北在土產公司很受重用,不僅接了酒廠做桶的單子,帶了學徒,還被借去了省城。
他走得太快,把所有同齡人甚至他這個師父都甩在了後面,或許從一開始就該飛出去。
何二立匆匆跑到小市場,那小姑娘果然沒來,依舊沒來。
他回到家,人就有些神思不屬。飯稀里糊塗吃了,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很想去打聽打聽到底怎麼回事,想去她家看看,可是又不敢。他們非親非故,連朋友都不算,他憑什麼去看?萬一引起誤會,讓她鄰居說閒話怎麼辦?
可萬一她家裡真的有事呢……
如果夏芍沒懷孕,他還能豁出臉皮求夏芍幫幫忙,可夏芍偏偏懷孕了。
何二立在炕上烙了一晚上餅,烙得何嬸兒早上拿了兩塊錢給他,「是不是學做那啥木葉太難了?你別害愁,買兩包煙放鬆放鬆,不行就等寄北回來問問他。」
何二立心裡有事,下意識接過,接完才反應過來,「不用,我零花錢夠花。」
他胡亂扒了兩口飯,就準備去單位,走到半路卻折去了小市場。
清早起來飄了一點雪,不大,星星點點落在人身上落在地上,很快就變成淺淺的濕潤。
這種天氣是影響不了出攤的,小市場人沒怎麼少,那小姑娘卻還是沒來。
空蕩蕩的攤位就像落在心頭的一塊石,何二立定定看了會兒,突然一扭頭,頂著雪跑到了夏芍家,「寄北不在,他那自行車能不能借我用用?我爸的被他騎走了。」
夏芍正準備去上班,聞言立馬回屋拉開抽屜,拿出了陳寄北留下的車鑰匙。
「謝謝。」何二立接過鑰匙打開車鎖,推著就走,不多會兒身影便消失在了胡同口。
平時有些嫌高的二八自行車被他騎出了風火輪的速度,走路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十分鐘就騎到了。只是氣喘吁吁在村口下了車,他又遲疑著不知該不該上前。
要不偷偷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