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上輩子醫療發達,生活條件又好,孩子不缺營養,都是生下來就睜眼的。這年代的小孩子卻不行,她家這兩個已經儘量吃得好了,還是三四天才睜眼。
「你嫂子懷孕的時候沒吃好吧?」她問孫清。
「剛懷孕沒幾個月就鬧饑荒,能吃飽不錯了,我小侄女一歲半了都不會走。」
孫清一聽明白了,「懷孕了得吃好的是吧?」一副很認真記的模樣,又趕緊拿過自己帶來的兩對小鞋子給夏芍看,「怎麼樣?好不好看?再大幾個月就能穿了。」
小鞋子比餃子大不了多少,鞋底全是手工納的,十分柔軟,鞋面還用布縫了個小兔子。
夏芍家這一對崽崽是屬兔的。
「好看。」夏芍接過來放在手心裡,又忍不住說她,「你做這個幹嗎?多費工夫。」
「不是說好了你跟小陳有了孩子,讓我當乾媽?乾媽不該做這些啊?」
兩個女人在屋裡說話,陳寄北把換下來的尿布拎到了外面,出門正碰上姜百勝。
姜百勝今天休假在家,兩個崽崽一哭,他也忍不住跟出來了,就是男同志不好進人家月子房。他也不想被人看出他有多眼饞那兩個娃,輕咳一聲沒話找話,「孫清在你家呢?」
「嗯。」陳寄北其實沒多看他,找了盆開始洗尿布。
姜百勝聽著他那冷淡的聲線,卻怎麼聽怎麼不自在,又咳了聲,以一個老大哥過來人的口吻正色道:「洗尿布是她們女人的活,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幹這個?」
這回陳寄北連一個「嗯」都沒給他,屋裡的孫清更是翻了個白眼,「自己大男子主義,還說你家小陳。回頭我不給他洗衣服,讓他穿髒衣服去上班。」
又和夏芍抱怨,「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臭毛病,這個男人不能幹,那個男人也不能幹。」
姜百勝就是包袱太重,大概跟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有關。在外面那得說一不二,最受不了別人說他怕媳婦兒,一聽就臉黑,生怕損了他大男人的顏面。
但你要說他真多大男子主義吧,門關起來,還不是照樣幫孫清纏毛線?
夏芍把睡著的崽崽放到一邊,「沒事,將來啪啪打臉時流下的淚,都是他今天犟的嘴。」
這話有趣,孫清剛要笑,外面廚房門突然被人打開,傳來幾道陌生的關里口音,「這回總該是百勝家了吧?是百勝家!百勝俺可找著你了,俺是你舉大爺啊!」
孫清的神色當時便是一滯,可還是跟夏芍告辭,開門出去了。
門口站著兩男一女三個大人,女人懷裡還抱著個三歲多的孩子,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卻還是凍得哆哆嗦嗦。
帶頭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皺紋跟用刀刻在臉上似的,尤其是眉心,一面說一面已經在往裡走了,「快找兩件衣裳給你三哥三嫂和小侄子,東北這破地方可凍死了。」
看他差點走到夏芍家,姜百勝沉聲指指對門,「那才是我家。」
「你在東北過得不是挺好嗎?咋還得跟別人住一塊?」
那舉大爺不太高興,但還是一轉,帶著兒子兒媳和孫子進了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