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一次去吳導劇組試鏡,裡面坐了一大群人不一樣,這一次駱臻抬腳進去後,發現房間裡僅僅只有三個人。
除了白珉給他看過照片的易捷和黃熙以外,就只剩下另一個胸口掛著工作牌,正在擺弄攝像機的副導演了。
看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面生新人走進來,三人沒有任何吃驚,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的他們只是稍稍坐直了身體,副導演調好鏡頭,開口道:「可以開始了。」
駱臻點點頭,脫掉身上的外套後,躺在了空地上,閉上眼睛醞釀了幾秒,等癱坐起來的時候,已經迅速的進入了狀態。
「我這一生,做錯過,也做對過。」他聲音低沉,完全不像是個二十多歲朝氣勃勃的年輕小伙子,年邁與遲暮通過他渾濁的眼睛展露無遺。
「但我覺得我這一生應該還算是沒有遺憾的吧。」他笑道,他是一名刑警,從考上警校的那一天起,就把自己畢生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正義與事業上,和家人關係寡淡,但好在無論如何也是有人養老。
說到這裡,他應該是喝了一口酒,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喝酒,白酒的濃烈颳得他嗓子疼。
駱臻手裡沒酒,就從外面接了一杯白水代替。
一杯酒下肚,老刑警原本是想笑笑,繼續說自己從前的事的。
但突然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那人的聲音不大,加上有風,就顯得更加難聽清,但那些話還是一字不漏的傳入了老刑警的耳朵里。
那人說:「你說沒有遺憾,那你有沒有對不起的人?」
唇邊釋然輕鬆的笑容頓時消失,老刑警握著被子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他多想搖頭,多想說自己沒有,但他不能。
他永遠都記得,因為他的失誤,他害死了自己的隊友。
那張鑲嵌在墓碑上的黑白相片就好像是一把匕首一樣,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照片上的笑容,就如同匕首上的刀刃,陡然劃破了他的笑容,放出了那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太烈了的關係,他再開口時,聲音更加沙啞了:「有,有的。」
呼呼作響的風偏偏在這一刻停了下來,他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交談歡笑的所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注視著這位拿酒的老人。
因為劇本中角色一直是癱坐著說話的,駱臻再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腿都被壓麻了:「謝謝老師們,我表演完了。」
「你叫駱臻是嗎?」易捷問道。
「是的。」
易捷:「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讓你來表演老刑警的角色,明明你想試鏡的人是周星源,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完全是天差地別的。」
駱臻斟酌了片刻,開口道:「我沒有看完所有的劇本,所以並不清楚,但我猜想,應該是周星源之後也會遇到這種事,這種無力回天后悔莫及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