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侍御家世也是極好的,他一直以為她有朝一日能夠入主東宮,故而一直對她比對旁人更加恭敬。
沒想到時過境遷,一個所嫁非人,一個金屋藏嬌。
薛侍御縱然不比男子差,到底是個女子,最怕嫁錯郎,他要是薛侍御,發現昔日傾心的太子身邊添了人,也不會隱忍不發。
也難怪太子吩咐他要多提防薛侍御發現這件事情。
這麼想著,林時看薛竹隱的目光又多一分憐憫,同時又暗自為自己的洞見人情而隱隱自豪。
薛竹隱不知道他心中的彎彎繞繞,一邊環視四周,一邊在心中飛快思忖蘇泠煙有可能在哪裡。
一進東宮,便是個大花園,花園左右是僕役生活的居所。東宮內勤政殿為正殿,為太子安寢之處,右側的偏殿用來接見近臣,左側偏殿則是作日常辦理公務之用。
勤政殿後是與前殿對稱的花園,散落著幾座院子,左側是供側妃居住的偏殿,右側是東宮的庫房。
林穆言一向克己守禮,想必沒有荒唐到直接把人養在正殿,那麼也許蘇泠煙會在側妃居住的偏殿?
薛竹隱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太子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記得後殿有株松樹,是我和太子一塊種的,我想去看看如何了。」
林時聽了忙道:「偏殿已經為您沏好茶了,太子也為您留了幾封札子要聽取您的意見,要不大人先去偏殿?」
「怎麼,我是專程來東宮討好茶喝的?」薛竹隱語氣凌厲,「還是這棵樹在東宮長了幾年,我現在已經不配看了?」
「自然不是,」林時賠笑道,「您若是要去,小的陪您去就是了。」
林時帶著她一路走了一柱香的工夫,去到後殿的左邊,給側妃住的香辰殿。
薛竹隱留心著,林時帶她走的路這就是平日裡去偏殿的路,並未刻意繞開什麼地方。
青松猶在,只是長得慢,幾年了也不見粗了多少。
薛竹隱看著那株松樹百感交集,在文思堂的時候,她愛柏樹,林穆言愛松樹,兩人就一塊種下了這株青松,放話要讓這株松樹見到海清河晏盛世繁華,受到陳如寄先生和蘇朗先生的稱許。
如今蘇先生故去,陳先生流放嶺南,她沉淪下僚,鬱郁不得志,太子有違松柏孤且直的品性,真是物是人非。
「走累了,找個地歇歇。」薛竹隱斂去傷感,轉身對林時淡道。
「是,要不小的陪您回偏殿去坐著?」林時殷勤地問。
「香辰殿近,我去那隨便坐坐就行。」
林時擰著眉,一副為難的樣子:「香辰殿一直鎖著,無人打掃,怕是積了灰。」
他越迴避,薛竹隱越堅持:「坐一會就回去,有什麼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