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隱一愣,猛地想到,她現在不該讓顧修遠知道她已經察覺他和林穆言的勾當,改口說道:「我被你氣糊塗了,我就是因為昨晚那件事生氣。」
她頓了頓,又說道:「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你本來就是那樣的人,是我對你期許太高。」
顧修遠被她的話傷到,眼睛失去光彩:「竹隱向來眼光清明,同我生活了幾個月,還沒看清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如果我重欲好色,一門心思地想睡你,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我有千百種方法逼你委身於我,怎麼會現在站在這裡和你道歉?」
薛竹隱知道他說的有理,但並不回答,只是冷淡地說道:「你下次要再想做這樣的事,去找別人就行了,養在府里的歌舞班子也好,酒樓的曼娘也好,只要別是強迫於人,我是管不著的。」
顧修遠聲音拔高:「竹隱在說什麼氣話?我怎麼會去找別人?」
他氣性上來,握住她的肩膀,見她扭過頭去避著她,索性捧她的臉不許她轉頭:「你生我的氣可以,但你不許說這種話來刺我,我要你知道,我沒有找過別人,也絕不會去找別人。」
他若刀裁過的劍眉緊蹙,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烏亮,要把她一直吸到深不見底的沉淵中去。
薛竹隱的心狠狠動了一下,她錯開眼,低聲說:「我不想再談了,就這樣吧,你出去。」
顧修遠看她似乎很累,也不敢再煩她,慢慢鬆開抓住她肩膀的手,仍從窗子翻出去了。
萬筠堂外的竹林布有石桌石凳,竹隱不想理他,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就坐在石凳上發呆。晚風拂過竹林,嗚嗚輕響,他的心緒也不大寧靜。
二樓傳來吱呀一聲,他抬頭看去,格子窗已經被竹隱關上,許是怕他再翻窗進去。
天色一點一點昏暗,白日清朗的竹林借著夜色投下可怖的影子,顧修遠沒有挪動,只是靜坐著,抬頭定定地看著那扇窗。
那扇窗始終沒有打開過。
自打爺爺去世後,他便再沒有和誰道過歉。
爺爺故去不久,學堂里的同窗欺負他,他自知無力反抗,只是忍著,等到忍不了了,趁著放學把人拖進暗巷打回去。
後來跟了何明進和太子,他臉上總是掛著笑,嘻嘻哈哈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別人說得多麼難聽,他總不會讓局面太難看,也到不了道歉那一步。
沒想到道歉原來這樣難,薛竹隱定然十分討厭他,但做錯事的人總是理虧,收不到原諒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竹林外升起裊裊炊煙,傳來熱騰騰的食物香氣。
到了飯點,他想,要是他藏在竹林里不去吃飯的話,薛竹隱大概會猜測他去哪了,會到處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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