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晛現在不喜歡看印兒笑,她指著沙盤裡的四大水系,冷冰冰地開口道:「繞道。」
「從此處安城出發,修三條運河,第一條從安城經過沄河商洛,再至涇河大雁城;第二條直接從安城修至大殷王都。在涇河、兩條運河溝渠所夾的三角地帶便是太嘉山。第三條,利用原河道,從安城修至清河水系。」
印兒沒想到千晛會這麼回答她,不是說這樣的回答不對,而是不應該這樣叫板一樣地回答她:「那好,若沄河和南江同時泄洪,怎麼辦?」
「入海。」千晛蹙著眉尖答道。
印兒笑了一聲,盯著千晛的眼睛:「兩處水系雨季時間頗長,千晛姐姐的意思是泄洪期間水上航運一概停止?要知道,十天半個月夠餓死好幾家人了。」
千晛從來沒有怕過印兒的時候,她也盯著印兒的眼睛,目光冰冰涼涼。印兒反倒受不住,咳了一聲,心裡堵著一口氣,躁鬱地偏過頭去。
「可以不停止,」千晛指著她剛剛說的第二條運河,大殷王都至安城一線與沄河交匯的地方,宣城,「在此處修建一個上漕下洞的水利工程,下涵可泄洪,上漕可航運。」
「這個辦法很好!」北浣溪拍手稱讚,一瞬間便打破了兩人對峙的僵局,見眾人目光都積聚到她身上,立刻咽了咽口水,重新安安分分地坐下來,特小聲地道,「胥公子,這辦法確實不錯吧?」
胥伯言終於有機會笑出來:「是的,很不錯的一個法子,伯言之前尚未想到,經千晛姑娘一提點,反倒覺得可行了。不過,回到最初的話題上,我們是不是都忘了水神在昨天得到了相柳的靈丹?若是火神能以此恢復元氣,想必水神一時半會兒不會關心人間的事。因此,我們只管按著千晛姑娘所言,開挖運河,修建渠道便是。」
「對對對,就是這樣!」北浣溪忙點頭道,一抬頭看見印兒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瞬間轉口,「哎不是,那個千晛姐姐你說的那個工程具體怎麼修建啊?聽起來似乎很困難啊,底部涵洞要多少個,上部運河又要多寬呢?」
「這很難嗎?」花小肆望向胥伯言,「想來胥公子一定做得到吧。」
解靈站在胥伯言邊上,替他答話:「是不太難啦,伯言哥哥其實有想過很久這件事,有許多圖紙,但是一直不敢實施,怕出一點岔子就會造成數萬沿江百姓死亡。」
花小肆道:「白澤大人,你不是會幻境嗎,模擬一遍如何?」
白澤啊了一聲,訕訕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盞。行肯定是行的,就是現在說出來,不就讓小狐狸更加難堪嘛。
北浣溪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是不是接錯話了。
印兒又被大家盯著。
這感覺怪難受的,就像她多任性似的。
「法子不是我想的,下江南的路上,印兒提起過大殷水患的治理。」千晛突然出聲道,她仍舊沒有看印兒,「胥公子,除卻水患,旱災也是一大難題,若你有時間,便可和印兒交流一番。」
「她遊歷山川南北,她很聰明。」
千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開口說這段話。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因為昨夜聽到的話生氣。雖然在幫印兒說話,但她現在還是生氣的,兩者並沒有抵消。
生氣這種情緒在她心裡很重,她有點排斥,但無處排遣。本來無處排遣,若不見到印兒,便覺得氣能消,可偏偏印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在那兒笑,她就氣上加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