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印兒?」千晛膽戰心驚地聽著印兒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震驚地見那些紅舌突然間高興地「哇啦哇啦」,然後全部往血河裡縮去。
「印兒!」千晛趕忙扔掉剪刀,扶住仿佛被吸乾水分倒下來的人。
印兒咧著嘴,張開五個手指,像給兩人放了一朵慶祝勝利的煙花:「過關,很簡單嘛。」
「我們快離開這兒。」千晛不想跟她多說廢話,幸虧紅綢足夠長,能讓她彎腰背起印兒。
「你都不知道往哪裡跑。」印兒趴在她的背上,笑話道。
「這次,順著河流跑。」千晛悶聲道。
「剛剛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印兒忽然間又問道。
千晛嗯了聲。
「有什麼想法?」印兒抬手擦了擦千晛額頭上的汗。
「沒什麼想法,過關就好。」這條路怎麼跑不到頭,千晛放慢步子,著急地四處觀望,越安靜越不對勁,她站在原地平緩著呼吸,「再說,一定是他們欺負你了,要是我在那裡,一定幫你欺負回去。」
「啪嗒」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穩穩落地。
印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聽千晛突然道:「誰在哭?」
「好像……是地底下傳上來的。」
兩人瞬間預感大事不好,可是兩人還沒來得及跑開,整塊地面便開始迅速塌陷。
兩個人毫不意外地直直墜了下去。
「萬丈深淵下去,有時候也是鵬程萬里。」
裝扮得喜氣洋洋的閻王殿內,一個約摸灶台一般高的孩童攥著一串只剩兩顆的糖葫蘆躺在漆黑威嚴的閻羅寶座上:「確實是兩個聰明的姐姐啊。」
閻羅寶座後是一條倒吊著的八頭大蛇,它「噝噝噝」地吐著腥紅的信子,像要舔小孩手中的葫蘆串。小孩皺巴著粉嫩的一張臉,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它便吐著蛇信朝遠處險窄光滑的橋上爬去。橋下血水翻滾,蟲蛇密布,橋上是一隻只倒吊著四處飄蕩的鬼魂。
大殿正中間,懸掛著十八盞白色大燈籠,燈籠在四周蝙蝠的煽動下,慢悠悠地轉著,旋轉的燈籠紙上,是每一層地獄裡的盛景,第一盞燈籠滅了,第二盞燈籠又慢悠悠地亮起。
「你說呢,司薄?」小孩仰著腦袋吃完最後一顆山楂,坐起來眯著眼睛,盯著遠處倒吊在橋頭的蛇。鮮紅的蛇信子往血河裡一滴一滴地淌著口水,「我希望她們能快點走到這裡。」
「一念而從善,一念而從惡。一念之間,一線之隔,截然不同。」搖著摺扇的少年盯著燈籠,冷冰冰地開口。
「那司薄你呢,將龍女藏起來,是為善是為惡?」小孩打著呵欠樂道。
司薄合上扇子:「與閻王您,無關。」
「無關就無關咯,」小孩撅著嘴,也盯著燈籠,皺著眉道,「她們或許不會喜歡剪刀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