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說著也像要哭出來,可他不能哭啊,只能對著陰森的雨幕大喊,一聲聲的,在空曠的夜裡迴響。
直到後脖頸一陣酸痛,他才歇了聲,暈了過去。
敖澈扶著白澤,看著眼前顫抖著手,驚魂未定的花小肆:「他亂說的,四季女神不必當真。」
「還有呢?」花小肆手僵在半空中,滿臉都是雨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開口,像塊丟了魂兒的木頭,「還有呢,還有什麼,不如都說出來?」
敖澈把白澤扶到床上躺著,說沒有什麼。他又看了眼呆在一旁余魂未定的鳳凰:「胥公子,帶鳳凰回去休息吧。你也要多休息,你如今是肉體凡身,與神仙不同的。」
胥伯言點頭,抱起鳳凰,去了隔壁的宅子。
屋內便只剩下敖澈和花小肆。
「沒有什麼是什麼,我知道,白澤沒發瘋,他說的都是真的。」花小肆說。
敖澈揉著眉心:「妹妹和你,都是白澤很重要的朋友。」
「我也知道。」花小肆望著安靜地躺在床上的白澤,眼裡柔和下來,「我第一次看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把我嚇到了。以前不管有多困難,他都笑嘻嘻的。你知道,他什麼都猜得到。」
「也有猜不到的。」敖澈苦笑,「哪有人什麼都知道,只是得了機緣,比別人多看見幾分罷了。」
「可這又有什麼好呢,不敢改變,只敢觀看,因為害怕走到結局時,回頭望,居然是自己把人推上了這條不歸路。又或者,害怕自己做了改變,可到頭來還是走上了那條不歸路。」
「知道得越多,越猶豫,越糊塗。想把什麼都抓住,到頭來,卻可能什麼都抓不住。」
花小肆說「嗯」,專心地聽著敖澈講話。直到敖澈不說了,花小肆才說:「你也是白澤很好的朋友,比我和敖泧要更懂白澤。」
敖澈就笑笑。淡得像一晃而過的風。
花小肆也笑,然後又回到最初的問題:「敖澈大哥,我想知道有關碧心滴和三清蓮全部的東西。」
真是個固執的人啊。
敖澈嘆氣,良久問了一句:「四季女神,你這漫長的三千多年,有為誰落下過一滴眼淚嗎?」
翌日天微明,風平浪止。
白澤睡醒過來,望著站在床前的敖澈,嚇得裹著被子往牆壁處靠。指著眼前的人,腆著印著竹蓆印子的一張臉:「你,你怎麼在這裡!沒跟我一起睡吧!」
「……」敖澈無語,「千晛和天安回來了。」
「月神也來了?」白澤聞言,瞬間精神了,連鞋子都不穿就往屋外跑,嘴裡喊著「千千和小狐狸,你們在哪裡」,半點沒有夜裡發瘋時的囂張勁兒。
敖澈眉頭緊鎖,提著白色長靴跟在白澤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