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云台盯着那截空空的绳索,望望云雾盘绕的崖下,僵住了。
完了,现在所有的指望都没了。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不是一个死。
脑海里不由浮现孟初一的模样,也就十七八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好端端的,就这么死了,甚至连句遗言都没留下,逢年过节,连祭祀的人都没有……
他微微吸了口气,做了个决定。
直起身,对着空荡荡的悬崖,长袖一揖!
他肃然开口。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会尽力为你寻找家人,若你不曾婚嫁,我裴云台愿以你为妻,世世代代受我裴家子孙香火,在下在此盟誓,如有违背,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你想娶,她未必肯嫁。”一道声音平平响起,打断他的痴心妄想。
言云台——裴云台愤然转身,怒目,“人都不在了,你怎么知道她不肯嫁!”说完又觉得自己命运多舛,不由黯然,“我虽然不是什么良人,至少,为她供奉香火还是可以的。”
旁边噔一声轻响。
他回头一看,不由一愣。
苏扶已经扯住了那截断掉的绳索走向崖边,青衣长衫在寒风中飒飒而动,原本平凡无奇的普通眉眼,这一刻竟飒爽生辉,耀出让人转不开眼的光彩。
“你干什么?”
苏扶没有回答,跟在苏扶身边的一个侍从已扑了上去,大惊失色,“公子,这下面全是瘴气,您的身体怎么撑得住,如果出什么事,我们怎么担的起!”
“我会当心。”苏扶淡淡一笑,似乎并不生气侍从的逾越。
侍从握着的断绳的手一僵,他虽然是临时调配过来照顾公子的,但也知道自家公子看起来温和好说话,但决定的事情从无更改。
公子是打定主意下去寻人了。
他咬了咬牙,“既然公子执意如此,能不能让属下们先行下去探路?”
苏扶微微摇了摇头,“这又何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何执意如此,但属下坚持。”
苏扶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递过断绳,“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
“哎,等等,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明白?”裴云台紧紧拢着眉,“你们不会是想下去寻人吧,昨天刚下过雨,崖下瘴气最浓,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习武之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而且那瘴气能让人……”
唰的一声轻响,刚才那个侍从已经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很快下去了好几个人。
裴云台目瞪口呆,“你们都疯了吗!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你们真的以为她还能活着!”
“裴二公子。”留在最后的苏扶淡声打断他的话,“今日诸事也算因你而起,你就真能继续安然做你的世外闲人富贵馆主?”拉扯住短绳,目光在那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断口上落了落,“就算你想龟缩不前,你的壳也帮不了你多久了。”
“……”裴云台噎了噎,咬牙切齿,“你才是乌龟!”
苏扶安然一笑,笑容温和的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打击的孩子,随即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一纵,衣衫飘举,整个人已经直线似掠入云雾之中。
裴云台望着云雾之中消逝的青色身影,清朗眸里眸光微闪,他盯着那截雪白的粗绳,半晌,咬了咬牙!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
孟初一晃了晃头。
刚才千钧一发的关头,她虽然及时挣脱铜椅,避开了被砸成肉饼的命运,但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