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似乎隐隐浮过什么念头,转瞬即逝,她刚想抓住,他突然轻轻一喝。
“来了。”
……
千里之外,京都城中,夜黑如墨!
一阵马蹄声突然打破夜之沉寂,疾如暴雨,势若惊雷,数骑黑色铁骑呈尖刀阵型自长街街头席卷而来,踏的青石板道咚咚作响,仿佛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
马群快到一处府衙前,当先那匹骏马上的骑士猛地一勒缰绳,他一动,身后骑士也跟着勒缰,骏马与骑士身上肌肉齐齐一鼓,齐声一顿,狂驰中的骏马瞬间静止,没有一点累赘!
闻声出来的管事歆羡的看着这批人,大雍尚武,他是雍王府的门房,也算见多识广,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群人当属大雍的精英铁军,献王亲卫,果然不同凡响!
马阵静止,当先那人动作却不停,一踩脚蹬,铁黑色的大氅翻飞而起,隐约露出大氅下的银色铁甲,转瞬间人已下马,大步走到门前。
昏黄的灯火下,来人五官线条极硬,目光锋利似铁,一举一动间俱是铁血军人的利落果敢,不怒而威!
管事慌忙迎上来,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揖,“见过献王殿下。”
容煜野看着面前形容恭敬的管事,目光一闪。
他虽然常常不在京城,却也知道此人是雍王府里的二管事,地位仅次雍王府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扶大管事,苏扶时常不在,雍王府中各项事宜一般都是由这位二管事代为打理的。
深更半夜,他在此相侯,可见四哥早知他会来。
“四哥可在?”
声音冷硬,如他给人的印象一般,一字一句干净利落,隐约间仿佛带着烽火气息。
二管事目光微动,瞟了眼长街上那些肃然而立一动不动的骑兵,恭恭敬敬的道,“主子在书房。”
献王是六皇子,却也是大雍皇子之中唯一允许带兵的皇子,正如他的姓名一般,其余皇子都是名字都是单字,只有他在煜字之后多加了一个野字,全因他的母妃德妃是迦南国的镇国公主,迦南国虽然地小,却也是一国,南临南越北靠北越,地势极为重要,一国之地当做陪嫁一同归入大雍,唯一条件就是德妃所生皇子由迦南国前国主亲自教养,成年之后必须驻守迦南,抵御南越北越。
所以,献王身份贵重且特殊,尊贵之余,其实也变相的剥除了他继承大雍的可能性。
大雍尚武,如果不是献王这一复杂的身世,光以他彪悍战功与性情,实在是众人心目中最好的继承者。
可惜时也运也。
二管事一边领着献王去书房,眼角余光瞟着身后龙行虎步的献王,不由暗自唏嘘。走到一个院落前,他一躬身,“殿下,主子在里面,小人不进去了,这就为您的亲卫准备食宿。”
“不必。”容煜野淡声道,“我马上就走。”
二管事楞了楞,下意识看了眼院子,低了低头,躬身退下。
他想他还是准备些吧,以免献王殿下反悔。
容煜野大步走进院子,院子打理的雅致别趣,寒冬之中尤见泉水潺潺绿竹碧绿,竹下有竹凳竹椅,廊下挂着成串竹编风铃,偶尔风过铃声脆响,为这冷清的寒夜添上几分意趣。
容煜野皱了皱眉,他自幼就被外公教导征伐战争,学的也是兵略阵法,对这种精致却不耐看的江南意趣并不十分欣赏。
他与这位四哥相交并不深,却还记得他当年是由萧姑姑亲自教养而成的,当年母妃其实本也想让他也在萧姑姑膝下承教,奈何萧姑姑只肯教养一个皇子,婉拒了母妃的请求,外祖与母妃每每谈起这个,都十分遗憾,连带着他也对那位鲜少露面低调异常的萧姑姑十分仰慕。都说萧姑姑也是征战天下的奇女子,怎么教养出来的四哥,却对这些柔弱精致的东西这么感兴趣?
他摇摇头,对容珩的喜好不予置评,快步走向唯一亮灯的正屋。
他这次回来诉职,诸事繁琐,时间仓促,如果不是因为孟明朗的事,也不会深更半夜来这里。
门是虚掩着的。
里面隐约有个人影,似乎在……画画?
容煜野眉头不由打了个结,沉声道,“四哥。”
“进来吧。”
里面的人答应的也快。
容煜野推门,一进门便一愣。
容珩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对着他,手持丹青挥毫泼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桌案前还挡着七八扇屏风,从东墙至西墙横贯了整间屋子,他要想与容珩面对面,非得动手拆了一扇屏风,否则根本没办法。
容珩……搞什么鬼?
“坐吧。”屏风里面传来懒懒的声音,“我在画画,我画画的时候非得一个人待着,还请六弟见谅。”
容煜野眉头抽了抽,他抿了抿唇,也不坐下,直接开门见山。
“我此次来,一来道谢,二来道歉,谢四哥救孟明朗,也谢四哥大度,不在意孟明朗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