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目送容御野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雾气之中,久久才收回视线,低低咳嗽了声,旁边立刻传来哼了声,萧老爷子纵马赶上,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倒也有几分飒爽英姿。
“既然如此放心不下,回去就是,我看那宫里,不去也罢。”
容珩咳了声,接过暗卫递过来的丸药吞服,好不容易才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懒懒一笑,“我倒也想回的,只是这宫里魑魅魍魉多的是,她在外面倒还安全些,如果连我都走了,怕是有些人就跟不进宫了,傅近雪便是更难救了。”
“不救便是,那小子也是个短命的,以他血脉里的毛病,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萧老爷子哼了声,“你现在也是自顾不暇,管那么多做什么?堂堂血烈军的少公子,你还怕他自己出不来?”
“今时不同往日,珍宝阁更不是一般的地界,傅近雪的人此时也不好贸然出手。若不救,她心里不安,她若心里不安,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况且,即便她不说,傅近雪我也是得救的。”
“那让献王去做什么?这小子就是一根筋,死脑筋,要我是他,早早丢了兵权,以他的身份地位,一辈子富贵闲人,多舒坦。”
“各人有各人的坚持,献王一心想护住图兰,也不算什么过错。”容珩微笑,“我年少时倒也羡慕过献王,他日子过的虽然艰难,倒也算是有个奔头,人活一世,总该有几分追求。”
“你就没有?”萧老爷子斜眼看他。
“以前倒是存了几分心思。”容珩也坦白。
年少之时,心思容易偏激,再加上几分傲气,也曾想将自己的羽翼覆盖大雍大好河山,让自己的光华让世人瞩目,只是自从遇着了孟初一,心思慢慢变了,不由自主,不受控制。
他想,他是老了。
不再有光华耀世的念头,只想用自己的羽翼,护住自己倾心所爱的人,一世安稳,顺遂安康。
“你们两个……”萧老爷子目光闪了闪,隐约似有复杂的意味,终究还是哼了声,“我懒的管你们,不过我只再救你一回,你若是自己再不惜命,我以后可就不管你了。”说罢,一扬马鞭,纵马先行,昏暗之中须发花白,不显苍老,倒是十分精神。
容珩含笑望着老爷子的背影,“去两个人,护住老爷子。”
“是。主子,后面有人跟上了。”
“是谁?”容珩懒懒的道,“这么耐不住性子。”
“是太子的人。”
“果然,看来,我这位二哥,是真的沉不住气了。”容珩冷笑了声,“就让他们跟着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成算。”
“是。”
容珩懒懒打了个哈欠,挪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忽而一笑,“珍宝阁,怕被砸的差不多了吧。”
……
“这笔洗看着倒是挺漂亮,拿来与我瞧瞧。”孟初一指着多宝阁上那放在正中,显然价值不菲的碧玉青花笔洗道,态度平静,完全没有睥睨的姿态。
偏偏就是这样的平静,才让人更恨的牙痒痒。
跟在她身边的管事面色如土,又是心疼又是头疼,不小心瞥了眼身后那碎了一地的古玩瓷器,一颗老心就痛的抽抽的。
这位主,一上来就是要这要那,拿到手之后便‘一失手’的摔到地上,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前前后后已经摔了快有十来件,最要命的是,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眼光好,她选中的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价值不菲,便是贡上都绰绰有余的好货色,即便是他这个经年的老管事,看着也是心疼的很。
这十来件加起来,买一座城都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