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巧玲離開楊三喜後,跟了一個叫夏白眼的師父,這又是一個喜歡虐待徒弟的師父。梅巧玲在他手上也吃了不少苦頭。直到跟了第三個師傅羅巧福,他才算是徹底脫離了苦海。羅巧福人很厚道,他原是楊三喜的徒弟,滿師後獨立門戶開課授徒,他見巧玲在夏白眼那裡受盡折磨,很不忍心,便花了一筆錢將巧玲贖了出來,收在自己門下。羅巧福教戲很認真,從此巧玲安心向羅巧福學皮黃,進步很快。
至於梅巧玲究竟是什麼時候進京的,目前已無法考證。可以確知的是,梅巧玲滿師後也自立門戶。他此時還不知母親早死,兩個弟弟也已不知去向,派人到家鄉去,打算接家人出來同住。梅巧玲直到死也沒有打聽到家人的下落。那麼,他是不是有可能是在出師後隨即進京的呢?
梅巧玲工花旦,卻又不滿足於本行,他大膽革新身段、表情、神氣、台步以及扮相,打破了過去京劇舞台上貞女烈女“行不動裙、笑不露齒”的動作程式,又吸取青衣的唱工技巧,逐漸紅透京城,成為“同光十三絕”之一,也順理成章地接管了“四大徽班”之一的“四喜班”成為班主(另外三個班是三慶班、春台班、和春班)。
梅蘭芳日後在京劇舞台上不斷創新和變革,與其說是基於他具有順應時代潮流的意識、善於聽取有識之士建議的從善如流的虛心態度,倒不如說是他的血管里本就流淌著祖父遺傳下來的永遠向前的血液。他不僅完全繼承了祖父不安現狀勇於衝破傳統樊籠的個性而在祖父奠定了的基礎上進一步發揚光大了“花衫”這一融青衣、花旦於一爐的新的表演方法,更延襲了祖父誠實好學而精通音韻、唱腔、書法的文化素養,正如梅蘭芳自己所說:“我好結交、善看書、愛繪畫及收集文物的習性,也可說是祖傳給我的天資。”
孟小冬的祖父孟七,本名孟福保,又名孟長七,“孟七”是他的藝名。在他的三子孟鴻榮被人稱為“小孟七”後,孟福保就被人稱作“老孟七”了。孟家祖籍山東濟南。跟梅巧玲不知何時進京一樣,孟七具體是什麼時候來到北京的,已無從考證。據估計,是在太平天國運動失敗之後。一個唱戲的,如何跟太平天國運動扯上關係呢?這頗具戲劇性。
早先,孟七和他的哥哥孟六一起在戲班裡唱武生和武淨。太平天國運動風起雲湧時,年輕的又有一身好武藝的孟七懷著一腔熱血毅然脫離戲班,南下江蘇投身太平軍。他在軍中是否建立功勳,甚至是否真正意義上參加過和清軍的作戰,都不得而知。太平軍英王陳玉成在軍中辦了一個同春班,因為孟七是唱戲出身,又有武藝,自然而然地被聘為同春班教習。閒時,他教徒授藝,當然,既教唱戲,更教武藝。戰事間隙,他們以唱戲、表演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