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搓揉著臉,關鵬磊面色極其難看,半晌才道:「是我沒有攔住他,早知道他要做傻事兒,我該攔著他的。」
老警察也聽明白了,可聽明白是聽明白,該問的他還是要明知故問:「你的意思是,沈兆易當天約了元寶和佟昊,是打算向他們兩個尋私仇報復的?」
關鵬磊閉著眼睛,似是不願面對現實,可還是應聲道:「我只能這樣想了。」
老警察道:「那你為什麼第一次沒露面兒作證的時候,不把這裡面的事情講清楚,只說沈兆易告訴你,他好像查到了海威的什麼問題?」
關鵬磊慢半拍睜開眼,閉了會兒眼睛,他眼底的紅血絲更濃了,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人,他啞聲回道:「因為我猜出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沈兆易想報復喬家,所以從元寶和佟昊下手,但中間不知發生了什麼意外,他死了,身中三槍,但我不能說……我不能讓一個優秀的警察臨死還要背負上為情犯罪的包袱,我怪自己,怪自己為什麼沒能攔住他,如果我能在第一時間就攔下他,他就不會出事兒!」
關鵬磊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眼眶通紅,雙手攥拳,額角青筋都爆出來了。
對面老警察頓了頓,低聲道:「關局,你冷靜一點兒。」
關鵬磊愣愣的,似是後知後覺,半晌才重新伸手捂住了臉,情緒很失控。
監控台後面的人目睹也聽到了一切,一時間皆是無言,如果說關鵬磊的第一版口供只能證明沈兆易的死跟元寶和佟昊有牽連,那麼這一版證言,無疑是坐實了事發的所有動機,包括沈兆易的死,如果是他主動挑起的,那么元寶和佟昊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殺他也是理所應當,同樣因為是事發突然,兩人殺了人想要隱藏更是天經地義,比起所謂的防衛殺人,根本拒絕承認殺人,豈不是更好的方式?
如果是其他證人坐在這裡,事關重大,警察一定會說,你要保證所有證詞都是真實的,做假證的罪名很重,尤其是刑事案的假證,最重會跟犯人同處。
但關鵬磊就是警務人員,他自然知道做假證的罪名有多重,所以老警察很委婉的說了句:「還有其他需要補充的嗎?我看你現在的情緒也很激動,要不要先暫停一下,待會兒再說?」
關鵬磊用力的抹了把臉,搖搖頭,「不用再問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為我自己說過的話負法律責任,第一次沒有把實情說出來,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已經犯了紀律,我請求組織把我關押,我隨時接受提審。」
其實關鵬磊也很聰明,他在這時要求組織把他關押,實際上是不想再給盛淺予操控他的機會,說多錯多,他今日之舉是無可奈何,也是踏上了不能回頭的路,但人都會為自己做打算,少說少錯,如果能平安度過這一劫,他在關鍵時刻幫了方盛兩家,日後升官發財自是不必說,若是倒霉……也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不到最後一刻,也不要隨隨便便的把身家性命壓到其他人身上,看看盛崢嶸是什麼下場,自己親女婿鬥不過如此,更何況他個外人了?
關鵬磊原來最高也只搭上過盛崢嶸,從未跟方耀宗有過接觸,但他早就表態了,他是這條船上的人,所以盛淺予使喚他才使喚的特別利索,更是直接投出方耀宗,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說白了,方黨宋盛之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頂峰時刻,成敗就此一舉,局內人不存在隔岸觀火一說,是生是死,謀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