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不會在黨貞面前提當年的事情,當然背後也不會,吃飯中途,黨毅來了電話,黨貞起身跟兩人打了聲招呼,出去外面接,包間裡只剩元寶和夏昭,夏昭垂著頭不說話,元寶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夏昭說:「半年前,你過年進局子的時候。」
元寶道:「見過笙哥跟佟昊嗎?」
夏昭微微搖頭,「沒有。」
元寶說:「也是,佟昊要是看到你,你現在還能在這兒坐著?」
夏昭垂著頭,壓抑著道:「寶哥,我對不起你……」
元寶道:「行了,我說過去就過去了,你今天救了黨貞,不欠我什麼。」
夏昭一個大男人憋紅了眼,有很多話想說,可是話到嘴邊真就像元寶說的那樣,都過去了,現在提從前還有什麼意義?
元寶道:「幸好今天有你的人在,不然被人把黨貞從我眼皮子底下帶走,我也不用活了。」
他說的是不用活,而不是不用混,夏昭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對面的元寶,小聲說:「寶哥,嫂子是党家人,今天的事兒……党家不會怪你吧?」
元寶半真半假的回道:「說不準,她爸把她當眼珠子一樣。」
夏昭急了,「那怎麼辦?」
元寶定睛看著夏昭,直把夏昭看得芒刺在背,尷尬的垂下視線,幾秒後,聽得元寶的聲音傳來:「打算什麼時候走?」
夏昭心底咯噔一下,不知道臉色是白還是紅,因為血液仿佛一下子被空干,不單單是尷尬就能概括詮釋的。
他手在桌下無處安放,指尖都在發抖,對面元寶道:「讓你走不是氣話,現在夜城這邊兒看著大勢所趨,實際上暗潮洶湧,你在這裡只有危險。」
夏昭馬上抬頭道:「寶哥,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元寶平靜的說:「讓佟昊看見你還算好的,他頂多罵你一頓把你趕出夜城,要是讓其他人抓到你,我還要想辦法去贖你。」
夏昭紅著眼眶道:「寶哥,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心裡安慰。
元寶自然也知道夏昭是什麼性格的人,所以他淡淡道:「現在不是我留不留你,你知道喬家的規矩,一次不忠,終生不用,我謝謝你救了黨貞,所以我不計較你當初對我做的事兒,但你還連累了笙哥跟宋喜,我沒權利替他們原諒你。」
元寶用近乎溫和的口吻說出決絕的話來,夏昭瞬間刺痛,連帶著無地自容,險些哭出來。
黨貞打完電話沒有馬上進去,而是在外給元寶發了條簡訊,讓他們好好聊。
元寶收到簡訊,對夏昭道:「挺大個男人哭什麼,黨貞還以為我怎麼你了,把眼淚收回去,好好吃飯,這頓算我給你餞行。」
聽到餞行二字,夏昭更忍不住了,雙手捂住臉,露在外面的額角青筋暴露,元寶給了他半分鐘的平復時間,隨後說:「你有妹妹,別讓人知道你還攪進這攤渾水裡,離開夜城去哪兒都好,做點兒小生意,該成家成家,就當提前退休了。」
夏昭渾身都在發抖,強忍著沒有哭出聲,是他作為男人最後的底線,元寶把紙巾盒扔到他面前,出聲道:「你不用跟著我做事兒,我們見面還是能吃飯聊天,又不是老死不相往來,我女朋友還站在外面等著,她一晚上沒吃飯,你別在這兒耽誤時間。」
熟悉的人都知道,元寶是面慈心狠,想說什麼絕對不會留情,只不過從前嘴毒都是就事論事,如今卻被愛情浸染,莫名的就多了幾分人間煙火。
夏昭低下頭抽了紙巾擦眼淚,元寶已經起身,「我去找她,給你一分鐘把眼淚擦乾。」
元寶從包間裡出來,找了一圈兒發現黨貞坐在飯店大堂的一張桌子旁,正低頭吃麵,吃的很是認真,唇角勾起,他走過去道:「小姐姐,能拼桌嗎?」